第19节:凤凰泪(19)
“别再玩花样了。”知道儿子心性的聂天淞不放心地叮咛,“对了,最近还有没有奇怪的人找你的麻烦?”挂断电话前,他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没有!”他眼睛都不眨地回答。
“那就好!”聂天淞放心地挂断。
这号码又得换了。将手机收起,他依旧面无表情,可心情却低迷到了极点。风流好色的父亲、善妒却又不甘被摆脱的母亲。他的父母是一对天敌,互相厌恶,却又不得不在一起。
这是富贵人家常见的现状。身为儿子的他无法断定谁是谁非。打小他就学会无视他们的争吵,不去探求他们的所做所为,尽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分别在他们面前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毕竟他们还是爱他的,他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所以说,他这些年来过的日子基本上是幸福快乐的。可是萧可羽的离开,却把他打出生以来的好运气、好心情一并带走了。
因此,当他看到悄无声息地从他背后出现的萨风时,并没有感到意外。大不了比现在更糟嘛!他已经没有心情在乎了。
锐利的眼眸紧盯着那张万人迷的俊脸,萨风开始纳闷,打从五年前他从照片中第一次见到这个“宿敌”时,他就没见到他失去笑颜过。可是现在他不但不笑了,而且还摆出一张苦瓜脸,真是怪哉!
“怎么没见到那贴身保护你、与你形影不离的女堂主。”萨风出言试探,极尽冷嘲热讽。
“别怕,她不在。”聂云歆出言回敬。
“不在?”萨风挑眉,“你不是被她甩了吧!”
“闭嘴!”被刺到痛处的他大怒。
“我猜对了!”萨风冷笑一声,“我真奇怪!没有了‘敛风堂’护你,又没有了保镖,你怎么还有胆子留在凌霄?”
“因为我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星眸中无畏无惧。
眸底有怒也有激赏,萨风蓦地举手扣住聂云歆的颈项,脸上杀气迸射,骇人之极。
唇边牵着淡淡的冷笑,聂云歆既不动、也不反抗,“这次你打算亲自动手了?”他神态从容地问。
“没错!”萨风语气阴沉而危险,“那些蠢材办事不利,太叫我生气了。”手指渐渐地用力收紧,萨风问:“你说等明天凌霄的师生发现你被绳索吊起,挂在校中柳林中的尸体时,他们会怎么样?”
丝毫不关注越来越紧促的呼吸,聂云歆依旧微笑,“他们会说:‘凤凰’女绝踪敛迹,富家子凌霄殉情,且看二十一世纪之痴情人。说不定还会被各家报社争相刊登,到时他们一定会感谢你这幕后的凶手兼造谣者。”
“你真猜中了我的心思。”萨风确实打算这么造谣。
“我不只会猜,我还可以告诉你,今天你杀不了我。”俊颜渐白,可是聂云歆笑得却自信十足。
视线一凛,萨风阴森森地道:“是吗?”手指施力,他正打算“下杀手”给那小子看看。手机却在这关头响起,奇异的铃声代表“筹日组”发生了重大危机,必须他亲自去决断。
恼恨地收手,萨风抓过手机,“什么事!”
无视他声音中所蕴含的怒气,手机一头的属下带着哭音,“老大,大事不好了。‘筹日组’一连三批‘私货’在一个时辰内,全被‘天娄门’捷足先登了。”
“什么?”萨风气得将手机甩到地上。那几批货价值不菲,竟然就这样便宜了“天娄门”,他不活活心疼死也得怄死。不过,奇怪的是,“天娄门”怎么知道“筹日组”到货的时间及藏货的地点呢?如果不是“筹日组”内部有人泄露,那么一定是——
鹰矢般的视线刷地扫向那个侥幸逃得性命后,非但不快手快脚地远离“危险之源”,反而留下看好戏的人。
“你做了什么好事?”萨风咬牙切齿地质问。
耸了耸肩,聂云歆笑道:“我只不过是从你的电脑里‘拿’了点资料,又把它传到你的对头那里去罢了。”
果然是他,想要杀人的欲望再一次在萨风的心中高涨。
“先别急着生气。”聂云歆悠闲地把玩着十指,“我要是你的话,一定会尽快赶回‘筹日组’,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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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凤凰泪(20)
萨风眯起厉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聂云歆摇头叹气,“方才你为什么不等属下报告完了再砸那部手机呢!”他的“杰作”可不只这一件。
“你说明白些。”铁青着脸,萨风开口。
“我也曾随手将你‘筹日组’的犯罪证据捡了些送到香港警署去了。”算算时间,那些警察也该上门跟“筹日组”的人打招呼了。
“你、你、你……”萨风气得说不出话来。火速转身,他以平生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狂飙而去,“这次算你小子狠,咱们走着瞧。”
可怜的人。聂云歆望着萨风的背影摇头叹气,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想必是水深火热的,但他决不会同情萨风,因为一切都是萨风自找的。
想想他也算是报了萨风几次三番追杀他的仇了,可是,他却丝毫开心不起来。一想到萧可羽的离去,他的心就开始下雨,而且会越下越大。
没精打采的转身,他只有一个念头,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
凌霄校园随着他的离去而无声。
幽幽然,一抹纤影现身。低低垂着的凤目,如夜的玄衣,乍现的她如御风的仙子,空灵而孤清。
是她、绝然离开的她、他要寻觅的她!
风中蓦地传来了一个歌声:
梦里寻梦的你呀!怎知道我的爱依然在!我的情从不曾离开。
是否痴傻蒙蔽了你的眼?不然你为何看不见……看不见……
04
天地茫茫,寻一个人和寻一粒沙差不多。所以他决定哪也不去,就留在凌霄等萧可羽。
这个办法也许不太高明,可是他太了解萧可羽了。欠缺耐性的她躲不了太久,迟早她会找他做个了断的。而他,绝对不允许他们之间有什么“了断”,至少今生不行。
重新振作精神,聂云歆踏入教室。室内一反往日的宁静,变得乱哄哄的。同学们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萧可羽……”首先入耳的是这个名字。
是她回来了吗?心蓦地狂跳。聂云歆急步越过众人,举目望向位于角落中的偏僻座位。果然,那里坐着一抹修长优雅的影,她背对着他,乌黑如墨的长发披肩。
可羽!惊喜若狂,他奔过去,一把从背后抱住她,“我找得你好苦。”纵然此举引来众多同学的侧目,他也不管不顾。心里和眼中,只有眼前之人。
女孩一震回身,梦也似的美目流露出些许的惊讶。“你是谁?”她问。声音是陌生的,容颜亦是陌生的。
不是她,不是可羽!满腔的狂喜变成浓重的失望,他怅然松手,“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俊颜绽出一丝苦涩,他道歉。一时之间,心情低迷之极,差点要痛哭一场。
见到眼前俊雅出尘、风度翩翩的少年,女孩不由得眼眸一亮。“没关系。”她大方地微笑,“我叫萧可羽,能有幸认识你吗?”
迷惑地看她,他蓦然地问,“恕我冒昧地再问一句,你叫什么?”
“萧可羽啊!”女孩灿然一笑。
怔忡地站在那里,聂云歆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有问题。这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子竟说她叫萧可羽?如果这是真名,那么他恋上的那一个又是谁?是否是他太过思念斯人,所以产生了这样的幻觉?很认真地,他想了又想。
下了课,他追着那女孩。
“你是谁?”开口问的依然是这个问题。
“我是萧可羽。”女孩翩若惊虹地一笑,如梦的眸中闪过一丝狡狯。
“你不可能叫这个名字。”他的容色转冷。
“为什么?”她微微偏头,好奇地眨眨眼。
“我的女友以前就坐在你今天上课时所坐的那个位置。”定定地看着她,聂云歆道,“她也叫萧可羽。”
“哇!”女孩张大眼眸,“同名同姓、还在同一所学校、同一间教室、同一个座位,世上哪又这么巧的事?”
“那就要问你了。”星眸射出了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他一把抓住她问:“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轻易地挣脱了他的掌握,女孩笑得甜美,“如果你瞧我美丽,想追我的话就直说嘛!何必玩这种花样。”纤手抚上了他的俊颜,她狡黠地道:“看在你适合本小姐心中最佳白马王子的形象的份上,我答应了。”啼笑皆非地拉下她的手,聂云歆肯定地说:“你是在戏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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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凤凰泪(21)
“我哪有啊!”女孩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眸。
没有才怪。这种语调、这种表情他太了解了,因为在他身上就常常出现。看来他今天是遇上了一个嗜好捉弄别人的同道。
“我知道你一定认识可羽。”紧抓着她的手,聂云歆仿佛见到了阳光,“告诉我她现在在哪?求求你了。”
“这样啊!”女孩的眸子转了转,“这个地址给你,今天夜里你来找我吧!”将一张字条塞到他手中,女孩轻灵地奔出几步,蓦地回首、嫣然一笑,旋即走得无影无踪。
握着那张字条,聂云歆锁了几日的眉头终于展开。他要再见到她了吗?可羽?诸神怜他……
这、这哪里是什么地址!
站在五色流光的霓虹影中,聂云歆对着手中犹如迷宫般错综复杂的“地图”大皱眉头。
捉过一只笔,他耐下性子一边勾去错误的路径,一边沿着自己推算出来的道路走。当画到地图尽头时,他已经跑遍了整个九龙城区,时间已经是午夜三点。
腿脚酸痛兼头晕眼花的他带着一肚子怒气站在一座貌似普通的大楼前。
“聂少爷是吗?”久候在楼前的男子迎上来,神态恭敬地说道:“我家小姐早已恭候多时了。”
“她在哪里?”聂云歆咬牙切齿地问。
男子比了比身后的大楼,“小姐在顶楼。聂少爷请跟我来!”转身,他在前面带路。聂云歆没有犹豫地跟了进去。男子将他带到楼梯口处,而后自己停下,“聂少爷,请您自行上去。”
仰首望了望那一阶阶、似没有尽头的环形楼梯,聂云歆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要告诉我你们这没有电梯?”
“有。”男子忍着笑,表情古怪地说:“只是我家小姐宣布今天停用。”
什么今天停用?分明是对他停用。聂云歆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在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忍,一定要忍,只要能见到可羽,一切都值得。
想起了佳人带着淡淡傲意的孤清玉容,他的心中便涌起一丝甜蜜。回望着奉命带路的男子,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这栋大楼一共有多少层?”既然他要用自己的两条腿挪上顶楼,那就让他心里先有个数吧!
“不多。”男子微笑,“才十八层。”
“什么?”聂云歆难以置信地惊呼。那女人和他上辈子结过仇吗?竟然这样整他?
“聂大哥,请用茶。”讨好地将造形考究的茶盏放入聂云歆的手心。女孩一脸的盈盈笑意,“之前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好说。”接过茶盏,聂云歆决定拿出过人的气量,将这一页翻过。这样虽然有点对不起他那两条辛苦了一夜的腿,可是谁叫他有求于人家呢!
“既然我已经来了,小姐大概可以说出真实姓名与身份了吧!”俊颜含笑,可是他的眸光却锐利逼人。
“可以。”女孩爽快地点头。这回她如果再不说清楚,相信眼前这个快急疯了的人非要气得掐死她不可。做人是要懂得适可而止的,聪明如她一向是个识相的人,当然不会违背古人之训示,让自己难过。
“我姓宋,叫可情。”
宋可情、萧可羽,从这两个名字上似乎可以听出点儿什么,聂云歆直接了当地问:“可羽与你有亲?”
“没错。”宋可情大方地承认,“我们是表姐妹。”所以她们的名相近,姓却不同。
“是这样啊!”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奇怪,可羽她怎么从未提起过你?”
宋可情扁了扁红唇,“因为她冷血无情。”想起那部被萧可羽丢了的联络手机,她就一肚子气。想让她找不到也不要用这么绝的办法来伤她的心吧!
“说得对!”他完全认同地点头。
“知己呀!”可情抓住他的手。同是天涯“被弃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看来你也是吃了她无情的苦头了?”松开他的手,可情举袖作拭泪状,大吐苦水,“想我宋可情忍受了她十几年,都无人解我心酸,今天终于有个和我一样处境的你出现了……呜!我真是太高兴了、太激动了。”
“节哀!节哀!”满目同情,他拼命地劝她,心中所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你和可羽走得很近?”见她点头,聂云歆心中暗喜,“你了解她的一切?”她还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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