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 趁着空,田金凤回了趟家。正值苹果要熟的季节,田金凤帮着家里干了几天农活。也许是久未活动筋骨的缘故,等他回到学校的时候,累得几近虚脱。
“不行,我不能要这样的生活!”田金凤盯着窑洞上的砖头缝恨恨地对自己说。他终于要做一些改变了,田金凤不甘平庸,他上进,他要回报家中的老爹娘老。还要买车置房,要恋爱结婚,娶妻生子;他要活得比那些拖家带口四处打工的村里人有品位,有情调啊!他还要去江南小镇里坐船游湖,去凤凰城里找故事,去桂林山水、苏州园林…… 他开始有事没事就往街道上的那家彩票投注店跑。可是每每想掏钱一展身手的时候,却总显得扭扭捏捏的。一来怕初出茅庐的自己输了个血本无归。二来想到自己为人教师的身份,说话做事得注意场合、顾及影响,又不敢造次。 作为一个声名鹊起的中学教师,田金凤向来很注重自己行为,举手投足之间都考虑得恰如其分。虽然有点过头,可是置身于这个业已成型的氛围里,由不得他不粉饰自己的外表。试想,假如他整日里为了这种不劳而获的意外之财而来回奔走,未免会玷污的身份。田金凤开始憎恶自己的这身皮囊,开始止不住的后悔:你说做什么不好,非要当老师呀! 每次踏进彩票店的大门,田金凤总觉得自己像一个龌龊猥琐的行窃者一样,正做着一件不能大白于天下的丑事,虽然能使点掩人耳目的拙劣手段。可还是怕某一天被众人揪出来,千夫所指,万人唾弃自古以来就是文人莫大的耻辱。 生活依然拮据着。田福奎前几日还捎话说是她二大家的虎子出车时撞了人正四处筹钱给付医药费呢……教务处马红喜主任的儿子下个月要办满月酒了,少不了得去随点礼。老教师夏中正无儿无女,妻子正生着病,夏老师向来对田金凤照顾有加,他多少得去看望一下师母吧!还有刚订婚的崔老师的婚礼…… 田金凤不敢想了,他一口喝完了碗里的方便面汤,呛得直流眼花。汤已经搁久了,味道有些苦,有些刺到骨头里的辛辣。 晚上,田金凤和房间里的几个老师闲聊,无意中听到大伙抱怨工资太低,待遇不好,准备另谋生路了。 别有用心的田金凤把这句话印在了脑子里,眼前一亮。他煞有介事地把几个人叫到跟前,一阵窃语,阵势有点像蓄谋窥探国家机密的职业间谍。 “好你个田金凤啊!这么有脑子,怎么不早说?” 大家显然有些怨气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