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已经静止的电梯?阶上。我闭著眼,浑身并无痛楚 ,想著我大概是死了吧!也好!死了就死了,心中好像也没有什麽。
这时忽然听到有人说:'她在流血呢!'同时我也感到手帕在我胸前擦拭。
我微睁了一下眼,看见血从颈上流到胸前;我又闭上了眼,不去理睬,空掉这一切的事 ,空掉身体。我为什麽要这样?自己并不知道,好像只是顺应自然而已。
那时,我心中清清楚楚,平平静静,'善护念'在脑海中闪了一下,就这样护持著吧! 管它是不是护持著呢!我照样回答他们的问题,告诉他们香港素美的电话……有人用轮椅推 我出关,取行李,去医务室包?,再到伊莉莎白医院急救……我随意护持著心念不动,不去 想任何事,或任何问题,既无欢喜也无悲,平平淡淡……
虽怪血流如注!原来头破了,幸未伤及头骨,医生说要缝五针,又说头上不能打麻药针 ,就是这样缝!
一针扎到头皮伤口上,我突然痛得大叫起来,心中刮起了狂风巨浪,原来我是一个不折 不扣的凡夫,原来真刀真枪时,我是一个真凡夫!
'医生啊!'我喊道:'你的针一定生?了,请你先把针磨一磨吧!'
缝我的人不理我的话,站在我前面的一位男护士,扶著我的头,用广东国语说:'你现 在还开玩笑啊!我们的针很好呢!缝针的小姐手术也高明哩!你不去想就不痛了嘛!'
一句话点醒了我,想起来金刚经中佛被歌利王割截身体的时候,无我相,无人相……佛 对害他的人尚且如比慈悲,现在缝我的人是救我啊!也不过是针扎而已啊!快丢掉一切相吧 !
我不知道自己丢掉了多少,反正,後来缝的四针就没有那麽痛了,也许是……那个针已 经磨得光滑锋利了吧!
这件事过去一个多月了,不管它是否已完全过去,反正人的一生都是大苦不断,小苦连连。人生的苦,也许只有在苦中解脱;古来禅师们所说,必定要大死一番才行,大约也是从苦中才能明白的意思。所以,没有苦又怎么去解脱苦?没有苦又怎么能离苦得乐呢?
怀师在书中说:不苦就是乐。
刘雨虹记
一九九二年六月三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