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边荡着一抹笑,安静聆听太子诉说着对我的思慕。等他终于讲完,心满意足的离去时,我想到了阿晨。
不可抑制的思念他。
阿晨,你在哪?
那日你骑着高头大马,烈日黄沙下我等你回头,等的眼睛未曾眨一下……
我的终身,不仅许了当今太子,还许给了阿晨。都是黄庙里老师傅算好的姻缘,说择其中一人,定下亲事,可以帮我冲喜,让我身体好转。我的父母为了这喜能大一点,最好一下冲走我的病气,明面上与当今天子但当时还是一名武将的张岘结为亲家,私下里又找了阿晨的父母,订下了亲事。
我病的严重时候,十天下不来床,昏睡在床上,太子父亲急的让阿晨在我床边,一遍一遍读着我们的婚帖。
“陈家阿言,五岁京城女,今聘为陈家阿晨之妻,夫妻和睦,安康喜乐,百岁白头。”
重要的是最后一句,告诉小鬼们我是能活百岁之人,万不能拖了我的身子。
迷迷蒙蒙中阿晨稚嫩的声音一直响在耳边,一遍一遍进入我的耳朵,夫君,我的夫君在叫唤我。
有宫女送来了大婚的饰品,我说我要出宫自己挑。
于是狼狈不堪的阿晨被我叫住的时候,我一身太子妃行头,金光闪耀,丝绸绕身。
我百思不得解的叫住他:“阿晨。”
这还是我的少年郎吗?比街头乞丐还要肮脏不堪。
他看着我身后的太子妃仪仗,心中已是了然,他上前一步,立即有宫女侍卫围住了我,我命令他们:“故人也,尔等五米外等候。”
他们退开,我走近阿晨,闻到了馊臭味。
阿晨何日这般狼狈过?便是父母临终托孤,他一身泥泞,小小的身躯,紧拉住我的手,我看到的是他不符合年纪的刚毅和认真。后来我们在大漠,日子虽然清苦,可不潦倒,阿晨像侠客一样,时常骑着马驰骋黄沙,是谁,让他这般狼狈!
我带阿晨进了客栈,让两个宫女伺候他梳洗换衣,叫了一桌好菜,看着京里的落日,等着阿晨出来。阿晨穿着京里少年的衣服,头发也梳理成京里人的模样,唇红齿白,俊眉朗朗,阿晨很饿,可是吃的很慢,我时不时给他添点汤水,自己也会吃一两口。等他吃了差不多了,我装作不在意的问道:“你怎么来京城了?是圆你什么梦?可圆了?”
阿晨放下了筷子,低着头,抿着嘴不说话。
我见他这般模样,也不想再问,“我一个月后嫁给太子,你可还要跟着我?”
他依旧不说话,我拉了拉裙子,放下太子给我的令牌:“想找我就用这令牌。”
前朝我是公主,他是下人;今朝我是太子妃,他是普通百姓。没有我求着他的章法,即使我很想,也不行。
闲踏步出了客栈,我仿佛听见阿晨叫了我一声,仔细一想,不禁自嘲一笑:怎么可能呢?
在大漠那几年他从来不叫我名字,怕早就忘了我的名字,怎么可能会叫我?
一定是听错了!
大婚的时候,直到揭了盖头,我还是盼着阿晨拿着令牌来找我,带我走。
可是他没有。
太子很腼腆的笑,我礼貌的回复他的温柔。然后我吐了一口黑血,喷在太子的红色礼服上,我看见他的脸色瞬间变了,焦急的抱着我,嘴里喊着太医,宫女太监乱成一团,我晕了过去。
醒来后,太子手里捧着我和他的婚帖,熬的血红的双眼,凌乱的发丝,干裂的嘴唇,看我醒了,他的眼里瞬间闪出光芒,小心翼翼喂我喝了汤药,自己却累的趴在我床边,睡了过去。
我的手抚上太子的发,凝视半晌,让宫女给他添了件衣裳。 转身睡去,眼角沁下泪两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