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做了,根本无效。
蔓红只好休了两天假,在家陪孩子。他好了些。
这一天,蔓红要上班了,她和小宋还没有走出家门,正在沙发上玩耍的高家将就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大哭起来。
蔓红正在换鞋,她直起身,心地回头看儿子。
高家将哭得很凄惶。小宋也很无奈。
方难低声说:“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他们最终还是走出了家门,把儿子的哭声关在了门里。
他和蔓红步履沉重地顺楼梯朝下走,越来越慢,终于停下来,竖起耳朵听。
过了好久,那模糊的哭声停止了。他们从此不知内情。
晚上是小宋先回来的。他进了门,见高家将正站在沙发上朝门口看,他一定是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眼神里充满了渴盼。
他见了小宋,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爸爸爸爸爸爸!”
这时候,他已经学会了两个单词:“妈妈”和“爸爸”。
夜里,没有星星和月亮,黑得很。小宋看不见蔓红,蔓红当然也看不见小宋,他们在黑暗中都倾听着中间的高家将。
大约过了午夜,高家将猛地大哭起来,很突然,像被针扎了一样。
蔓红一下就坐起来,打开灯,把孩子抱起来。
高家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地盯着门板,大哭。
“乖乖,不哭噢!”
高家将根本不理睬。
“乖乖,不怕……”
高家将的哭声越拉越长。
“你到底是怎么了?”蔓红急得满头是汗。
高家将烦躁地用小脚使劲踢。他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更憔悴。
“高小宋,假如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蔓红乱撒气,一边说眼泪一边流下来。
接着,她又气鼓鼓地对高家将喊道:“哭哭哭!你再哭,我打你屁股!”
高家将不管妈妈打不打屁股,哭得更加厉害,都声嘶力竭了。
“你!”蔓红的声音都变了调,像疯了一样大吼道:“你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
“!”
高家将嘴里竟然蹦出了一个字!
这是他除了“爸”“妈”之外,说出的第三个音节!
!
这个字像一根长长的针,在黑暗的夜里一下刺进了小宋和蔓红的某个穴位,他俩都傻住了。
小宋蓦地想起一个传闻:有个孩子,夜里大哭不止,粗心的爸爸妈妈不知怎么回事。直到天亮,那孩子死了,他们才发现在孩子的头发里,钉进了一根短钉子!
他的手当时就不好使了,哆哆嗦嗦地伸手在高家将的脑袋上摸索……
没有钉子。
他放下心来,又仔细摸了摸他全身的每一个部位,摸了摸他脱下的衣服,摸了摸他身下的褥子……什么都没有。
蔓红知道小宋在怀疑什么,神情更紧张了。
孩子终于哭累了,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蔓红轻轻把他放下。房子里一片难得的安静。
蔓红没有关灯,看小宋。
小宋忽然有些恼怒:这里是他和蔓红的家,可是,他们却像两只生活在猫爪下的老鼠一样。
他起身下了地,走出卧室,敲响了方难的门。
方难很快就开了门。她穿得很整齐,好像一直就没脱。她的头发挡着半张脸。
“高哥……”
“方难,这孩子白天怎么了?”
“没怎么呀。”
“他说!”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NextPage对 证]
对 证
小宋回到卧室,把灯关了。
蔓红在黑暗中说:“你有没有发现,她有时候说出的话没有东北味。”
小宋想了想。方难偶尔冒出的一句话,确实不是东北话,而是普通话。
东北话和普通话最接近,也是最难改的一种口音。她从小在东北农村长大,口音不是一个月半个月就能改过来的。
而且,她和外界几乎没有接触,接触的只有三个人,小宋,蔓红,高家将。
高家将根本就不会说话。
小宋和蔓红虽然出来这么多年,但是口音一直没有改,还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小宋说:“有两种可能。一是原来她就出来打过工,但是,哈尔滨不知道。二,她是一个要强的小孩,她怕被人瞧不起,一到了北京就刻苦学习普通话。”
“我还怀疑,她……是冒牌的。”
“胡说!”
“你问问哈尔滨,是不是他搞错了?”
“不可能!”
“你问问呗!打个电话,又不费什么事。咱的孩子这么小……”
“好吧,明天我打。”
第二天一早,小宋趁方难出去买菜,给哈尔滨打了个电话。
“哈尔滨,是我,高小宋。”
“哎,方难在你那里怎么样?”
“挺勤快的,就是不爱说话。”
“乡下孩子都这样,能干就行。”
“我忘了,她继父有几个孩子?”
“三个,一个二十三岁,一个二十一岁,还有一个十八岁。”
“她自己家呢?”
“只有她一个。”
“她继父对她怎么样?”
“她母亲说,挺好的。”
“她对她继父呢?”
“好像不太好。你问这些干什么?”
小宋静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你送上车的是方难吧?”
“那还能有错!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核对一下。她是不是长头发?穿一件红上衣,灰裤子?”
“对呀。”
“你能肯定她是你那个老同学的孩子吗?”
“什么意思?”
“她是怎么找到你的,你把过程对我说一下。”
“魏金花回去之后,过了大约半个月,方难就来了,她按照魏金花写的地址,到杂志社找到了我。当天,我就把她送上了火车。”
“你给那个老同学再打个电话,问一下,看她女儿到底出来了没有。”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是。”
“什么问题?”
“几句话说不清楚。”
“她家那里很偏僻,打不通电话。这样吧,我现在就动身,专程开车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