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什么校规之类。又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去的,我说初二时开始的。老师问初中时打了青木可
是真的,我说是真的。因为那不能说谎。老师问是开始练拳击之前还是之后,我说是之后。
我解释说不过那时还什么都没教,起始三个月连皮手套都不让戴。但老师根本听不进去,又
问我打过松本没有。我大吃一惊。刚才说了,我和松本几乎连话都没有说过。我答说哪里会
打他呢,干嘛非打他不可呢。
“老师沉下脸来说:松本在学校里动不动挨打,时常脸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回家。他母
亲这样说的。在学校、在这所学校里挨了什么人的打,零花钱被什么人抢走了。但松本没把
名字告诉母亲,大概担心那样一来会被打得更厉害,所以一时想不通自杀了。可怜啊,跟谁
都不能商量。打得相当严重,我们正在调查是谁打的松本。若是有想得起来的什么,只管直
言相告,那样事情就可稳妥解决了。否则,警察会介入调查,这个你可明白?
“我明白了,是青木插了进来。青木十分巧妙地拿松本的死做了文章。我想他也并未说
谎。他从哪里知道了我去拳击馆的事。我没对任何人讲过,猜不出他是怎么知道的,反正他
是知道了,并且打听到了松本死前被谁打了一顿。往下就简单了,一加一即可,去老师那里
说我去拳击馆,说曾经打过自己即可。当然添油加醋怕是有的——我由于受到严重威胁而至
今不敢跟任何人提起挨打之事、血出得一塌糊涂……这类话我想他是说了的,不过他不至于
扯事后马上露马脚那么笨拙的谎,因为这上面他极为谨慎。他把一个个简单的事实巧妙地涂
上颜色,最后造成一种谁都无法否定的气氛——我非常明了他的这一伎俩。
“老师似乎认定我是可疑分子。他们认为去拳击馆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不良之处,况且我
原本就不是老师青睐的那类学生。三天后我被警察叫去。不用说,这对我是个打击,因为事
情无任何根据,毫无根据,不过传言罢了。谁都不肯相信我了,对此我十分伤心,十分懊
恼。警察简单询问了几句,我说跟松本几乎没说过话,四年前是打了青木,但那是属于随处
可见的无谓争吵,后来没惹任何问题,如此而已。负责问话的警察说听说我打了松本,我说
那是谎言,有人存心散布那种没根没叶的流言蜚语。再往下警察也全然无能为力,毕竟什么
证据都没有,只是传闻而已。
“不料我被警察叫去的事马上在学校传开了。本该是保密的,不知从哪里泄露了出去。
总之,大家看我的眼光似乎发生了决定性的变化,都以为既然被警察叫去,那么应当相当有
根据才是。看那情形,无人不相信是我打了松本。
“至于青木到底向大家煞有介事地讲了哪些话、在班里制造了怎样的舆论,我不得而
知。作为我也不想知道。但想必非同小可,反正班里再也没人和我说话了。就像有约在先
——实际上也可能在哪里约定好了——谁都不对我开口。即使有非讲不可的事,主动搭话也
没人应声,以前要好的几个人也不靠近我。大家全都像躲避传染病患者似的对我避而远之,
打算彻底无视我这个人的存在。
“不光同学,老师也尽可能不同我见面。点名时他们也点我的名字,但仅此而已,绝不
指名叫我回答问题。最可气的是体育课时间。任何比赛事实上都把我排除在外,没有人肯和
我搭档,老师也一次都不想帮助我。我默默上学,默默上课,默默回家,如此日复一日。的
确是痛苦的日子。两三星期过后,我渐渐没了食欲,体重也在下降,夜晚觉也睡不着。一躺
下我就胸口怦怦直跳,种种图像纷纷浮上脑海,根本无法入睡。醒来脑袋也昏昏沉沉,甚至
醒还是没醒都渐渐没了分别。
“与此同时,拳击练习也时不时停顿下来了。父母担心地问我发生了什么。我什么也没
说,只说没什么,只是有点疲劳,因为即使一一讲出他们也无可奈何。这样,父母直到最后
也不晓得我在学校遭遇了什么。而且父母都有工作,没时间顾及孩子。
“放学回来我就闷在自己房里呆望天花板。什么也做不成,只是眼望天花板这个那个思
来想去。我想象了很多很多场面。想象最多的是殴打青木。趁青木一个人之机左一下右一下
揍他,骂他是人渣,打他个痛快淋漓。对方大放悲声也好哭着求饶也好,反正就是打、打、
打,打到他脸上皮开肉绽。不料打着打着心情竟慢慢变得不快起来。开始时还好,认为他活
该,心花怒放,但接下去就渐渐开心不起来了。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不想象殴打青木的场
景。一望天花板,青木的脸就自然而然浮在那里,意识到时已动手揍他了,而一旦开揍就欲
罢不能。如此想象的时间里,我心情糟得竟实际吐了一次。全然不知道如何好。
“我设想站在大家面前表明自己没做任何亏心事,如果谁说我做了什么罪有应得的事,
就请拿出证据来,若无证据就别再这么惩罚我。但我有预感,觉得就算这么说了,大家也不
会信任自己。而且说老实话,我也没心思向那些囫囵吞枣地相信青木的话的家伙一一澄清事
实,若那样做了,结果上势必等于告诉青木自己已甘拜下风。我可不愿意跟青木那样的货色
同台打擂。
“而这样一来,就别无良策了,既不能殴打青木惩罚青木,又不能说服大家。我所能做
的仅仅是默默忍耐。还有半年。半年就毕业了。毕业就再也不必同任何人见面了。为时不过
半年,设法忍受沉默即可。可是我又缺乏信心,不知能否挺过六个月,甚至往下一个月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