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大进了检查室,坐在里面的椅子上等着,忽然听见里面喊道:“谢元宝,谢元宝!”
谢老大愣了一下,赶紧站起来说:“来了!”
谢老大刚一开门,栓子从里间出来了。
谢老大奇怪地问:“栓!你咋在这儿啊?”
这时,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出来,摸着栓子的头说:“结果三天后来这里拿……谢元宝!”
谢老大连忙答应着:“我在,我在。”
医生说:“那怎么还不进来?”
谢老大边回头看着栓子,边往里走。谢老大已经明白了栓子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谢老大从医院里出来,走到大门口时,看见栓子正在等他。谢老大停下来,用责备的眼光看着栓子,严厉地说:“栓,你这是干啥哪?”
栓子似乎没有一点恐惧,他故作严肃地说:“你干啥哪?”
谢老大瞪了一下眼睛:“我问你哪,你咋问起我来了?”
栓子笑笑:“你干啥我就干啥。”说着,迈着轻松步子走了,谢老大赶紧追了上去。
“栓,你的心意干爹领了,但是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懂不懂啊,这人啊有两个肾……”谢老大的话还没说完,栓子接着说道:“如果拿掉一个肾,只有一个在工作,身体负荷会加重,但是曾大夫说了,不会死人的。”
刹那间,谢老大感觉到栓子和自己之间的感情,已经慢慢地熔化到了血肉里,他不忍心让栓子这个干儿子为自己的亲生儿子捐出一个肾。那样做似乎太残忍了,对栓子太不公平,即便是自己养育了他,他也没有义务要为此献出一个肾,肾是人体多么宝贵的东西呀。
想到这里,谢老大坚决地摆摆手:“不中,说啥都不中。”
9 铁子和薛六站在医院走廊里,薛六把一沓钱塞给铁子。
薛六说:“工长,你把钱拿给大伙吧,住院的钱李记者已经帮着交了,大伙都,都不容易,其他的我,我再想办,办法。”
铁子把钱往薛六手里推:“哎呀,你就拿上吧!这也是大伙的心意,再说了你哥这肯定算工伤,到时候公司赔了再还给大伙呗!”
薛六想了想说:“你不是说还,还有老陆的钱,钱吗?这钱不能要,你,你还给他吧,为了要钱,他们都,都成啥样了。”
铁子点点头:“那行,我把老陆的钱先还他,我得赶紧去公司了,出这么大的事儿,他们得有个说法,这儿留下赵小春帮你照顾你哥,我跟他说了,工钱照算,不过,你还是赶紧给你家里打个电话,到时和公司谈赔偿的事儿,得有个主事的人……”
薛六木讷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走到街上的电话亭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犹豫了半天,终于拿起了电话。
“嫂子,我是六子啊……我哥出,出事儿……”薛六话还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了。
10《松江日报》社的总编室里,葛主编、李海平,还有一早就赶来的高光正在谈薛五的事儿。
高光脸色凝重。
“从你调查的情况来看,这无疑是一起工伤责任事故。”
“是啊,我跟工长了解过了,加夜班是张彪安排的,还许诺加百分之二十的奖金哪!”李海平说着自己了解到的情况。
“但是这要经过所有当事人的确认,咱们现在就去公司找张彪。”高光提议。
“不用,张彪今天要去工地给谢老大他们发工钱,咱们去工地吧!”李海平说。
“对了,今天可能会有很多媒体的记者去工棚,他们也要抓这个热点新闻,到时候你可别让人家抢了先手啊。”葛主编叮嘱着。
李海平笑笑:“放心吧,咱和民工啥感情啊,他们来了更好,把这个气氛炒得更热。”
“这是大环境啊!明天人大会就闭幕了,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贯彻中央的三农精神。”葛主编正说着,一个编辑走进来。
编辑说:“葛主编,明天报纸的版面已经满了,海平的这篇稿子恐怕排不上了,除非撤掉一版的广告。”
葛总编问:“一版是啥广告啊?”
“是香榭丽舍的楼盘广告,他们刚改版的。”
葛主编一挥手:“撤!”
“可是,咱们和人家是有合同的。”编辑觉得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