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快要夜了。太阳照到墙上。太阳正如往日一般照到墙上。照到墙上的阳光显得十分寂寞。麻雀在屋角飞,衕堂口卖东西的用力打梆,木匠还在隔院钉板壁,……天一夜,这些东西都显得很寂寞。我走到晒台上去看了一下,想到我写的信可以在明天这时送到,明天这时别人就在这信上找着发笑的东西,我心冷了一阵。
先生,我过一礼拜再写我那第三次通信。这时我应当放手了。我支持不来了。我喉咙今天也极不爽快,捏抓皆无用处。我骂我自己糊涂,实在糊涂,这通信是极不通顺,你们看来决不能从这上面了解我这时这疲倦的心的。先生,我过一阵再写第三次通信。你以为这样不行,还是你出题,我执笔。为了这“生意”要维持久点,我如其他作家一样,愿意由你命题。我得靠这生意才活得下去,你们看得清楚。
身上发热,我想吃一点冰,冰没有来。鼻血又先出来了。
先生,这无用的血!但是,在这纸上是不会有红的点滴的,血到这纸上,成为另外一种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