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云衔不住,筑巢筑不了,
雁儿不想飞,雁儿不想飞,
白云深处多寂寥!雁儿在林梢,月光林中照,
喜鹊与黄莺,都已睡着了,
雁儿睡不着,雁儿睡不着,
有梦无梦都草草!”
这首歌,正是我当时的写照。其实,我这一生,在我的小说,我的歌中,都可以找到痕迹。我留下来了,没有飞走,守着我的树林,守着我残缺的梦。
一九七六年,我想到欧洲去旅行,我一个人动身,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单飞”。到了香港,住在旅馆里,先办一些事情。住到第三天,鑫涛打了个长途电话给我:
“我离婚了。”他淡淡的说。
“哦?”我淡淡的答。心里却怦然一跳。
“你一个人旅行,要处处小心,”他说:“要懂得照顾自己!”
“我知道。”我说。“我这儿的事情忙得不得了……”
“我知道!”我打断他。“放心吧!雁子是候鸟,飞去一定会飞回!”挂断了电话。第二天,我飞日本,要在日本停几天,再转往欧洲。飞机到了东京机场,我下机,出机场,鑫涛站在东京机场中等我。“让你‘单飞’,我还真不放心!”他微笑的说:“万一被只欧洲雁给诱拐了,我岂不是功亏一篑?”
我们默默的站着,默默的注视着彼此,刹那间,两人眼中,都盈满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