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羊博士不解。
“唔?”我也讶然。
17
“实际上你自己也想成为羊男,却又不愿意承认这点,所以才反过来恨羊男的。”
“是吗?”羊博士显得心悦诚服,“没意识到呀。”
“你怎么晓得?”我问“查莉”。
“你俩可看过弗洛伊德和荣格?”
“没有。”羊博士道。
“遗憾。”我说。
18
“那么说,我恨的决不是羊男。”羊博士道。
“是那么回事。”我说。
“那还用说!”“查莉”道。
“果真那样,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十分对不起羊男君的事。”
“有可能。”我说。
“当然!”“查莉”道。
“那意味着我该把羊男君的耳朵还给主人喽?”羊博士说。
“啊,那怕是的。”我说。
“现在马上还!”“查莉”道。
“问题是已经不在这里了呀。”羊博士说,“说实话,早已经扔了。”
“扔了?……扔哪里了?”我问。
“哎呀,这……”
“快说!”“查莉”大喝一声。
“唔,其实是放在‘查莉’店的冰箱里。和意大利香肠混在一声。啊,歹意倒是没……”
没等羊博士说完,“查莉”就抡起手边的花瓶毅然决然地朝羊博士头顶砸去。作为我就别提有多开心了。
19
最后,我和“查莉”终于找回了羊男的耳朵。当然,找回来时耳朵已经变成褐色,沾了 “红辣椒”酱油。一位客人点了意大利香肠比萨饼,在那一片即将入口的瞬间我们把它扣了下来。真是险而又险。我们把耳朵上面的奶酪冲洗干净,但“红辣椒”酱油的污痕无论如何也弄不掉。
对于耳朵的返回羊男自是欢天喜地,但看到它已变成褐色且沾了“红辣椒”酱油——固然没有说出口——多少像有点失望,于是我少收了两千日元费用。“查莉”用针线把耳朵缝在衣裳上。羊男站在镜前拨动两三下,耳朵忽扇忽扇的,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20
顺便补充两句。羊博士幸运地变成了羊男。他每天都穿着羊男衣裳来“查莉”店吃比萨饼。看上去羊男/羊博士甚是幸福,这也全托了弗洛伊德的福。
21
事件解决之后,我开始和“查莉”约会。我们吃完中华料理,在闹市区的电影院看鲁奇诺·维斯康提的《诸神的黄昏》。黑暗中我想吻她,她用高跟鞋跟使劲踢我的踝骨,痛不可耐,嘴却未能完全张开。
“可你不是说我是你恋人么?”十分钟后我说。
“那时是那时。”
不过我想“查莉”其实喜欢我。只是,女孩子有时候好多事情都正话反说。我是那样认为的。
“对不起。”电影放完后我说。
“你还是别干什么私家侦探那种傻勾当了,找个像样的工作存一点钱。那样,我可以重新考虑。”“查莉”说。
前面也说了,我的存款多得叫人心烦,但“查莉”不知道,我也无意告诉她。
我非常喜欢“查莉”。所以当印刷工也未尝不可。
但眼下我还是私家侦探,继续歪在悉尼绿色大街的事务所沙发上等待顾客。音箱里淌出格伦·古尔德的钢琴声——勃拉姆斯的《间奏曲》,我最喜欢的唱片。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请在我当印刷工之前敲我绿色大街的事务所的门。收费非常便宜,而且可以讲价。只是,要案子有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