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的手怎会这么冷?
棺材里忽然连笑声都没有了,只有她自己的叫声还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激荡着。
那种声音听来也像鬼哭。
田思思用尽平生力气,想甩脱这只手。
但这只手却像已粘住了她的手,她无论怎么用力也甩不脱。
她喘息着,全身的衣服都已被冷汗湿透。
这只手究竟是谁的手?
他既已伸出了手,为什么还不肯露面?
难道他根本就没有头,也没有身子,只有这一只冰冷的鬼手?
田思思正想再试一试,能不能把这只手从棺材里拉出来。
谁知她力气还没有使出来,这只手已使出了力气。
一股可怕的力量将她的人一拉,她简直连一点挣扎的法子都没有。
忽然间,她整个人已被这只手拉到棺材里去。
这下子无论谁都要被吓晕的。
只可惜她偏偏还是很清醒,清醒得可怕。
棺材里并非只有一只手,还有个人,有头,也有身子。
身子硬邦邦的,除了僵尸,连吊死鬼的身子也许都没有这么硬。
田思思一进了棺材,整个人就扑在这硬邦邦的身子上。
然后棺材的盖子就“砰”地落了下来。
灯光没有了,烟雾也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一片黑暗,绝望的黑暗。
田思思的神志虽然还清醒着,但整个人却已连动都不能动。
她全身都已僵硬,甚至比这僵尸更冷、更硬。
这僵尸的手忽然抱住了她,紧紧地抱住了她,抱得她连气都透不过来。
她想叫,但喉咙却像是已被塞住。
她已气得要发疯,恨不得立刻死了算了。
只可惜死有时也不容易。
一连串冰冷的泪珠,已顺着她的脸流了下来。
还有谁会经过如此悲惨,如此可怕的遭遇,这种事为什么偏偏总是让她遇着。
这种事简直就像是个噩梦──永远不会醒的噩梦。
若是能放声痛哭,也许还好些,怎奈现在她竟连哭都哭不出,只能无声地流着泪。
这僵尸却又阴森森地笑了。
一阵阵热气随着他的笑声,喷在田思思耳朵上。
这僵尸居然还有热气!
田思思喉头僵硬的肌肉忽然放松,立刻用尽全身力气大叫了出来。
直等她叫得声嘶力竭时,这僵尸才阴恻恻地笑道:“你再叫也没有用的,这里绝没有人听见,连鬼都听不见。”
这声音又低沉,又单调,很少有人听见过如此可怕的声音。
但田思思却听见过。
她呼吸立刻停顿。
这并不是僵尸,是个人。
但世上所有的僵尸加起来,也没有这个人可怕。
葛先生。
她本来想说出这三个字来的,但喉咙里却只能发出一连串“咯咯咯”的声音。
葛先生大笑,道:“现在你总该已猜出我是什么人了,你还怕什么?”
田思思不是怕。
她的感觉已不是“怕”这个字所能形容。
葛先生的手在她身上滑动,慢慢地接着道:“莫忘了你答应嫁给我的,我就是你的老公,你跟你的老公睡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的手就像是一条蛇,不停地滑来滑去。
他冰冷僵硬的身子,似乎也已活动起来。
田思思突然大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葛先生道:“放开你?你想我会不会放开你?”
田思思道:“你想怎么样?”
她说出的声音忽然又变得很清楚。
一个人恐惧到了极点时,全身反而会莫名其妙地放松。
这是为了什么呢?谁也不懂,因为这种遭遇本就很少有人经历过。
葛先生悠然道:“我想怎么样?我只想跟你睡在一起,活着的时候既然不能睡在一张床上,只好等死了睡在一个棺材里。”
田思思道:“那么你为什么还不快杀了我?”
葛先生道:“你真的想死?”
田思思咬紧牙,道:“只要我死了,就随你怎么样对付我都没关系。”
葛先生道:“只可惜现在我还不想让你死。”
田思思道:“你……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葛先生道:“你猜呢?”
他的手已像蛇一般滑入田思思的衣服里。
两个人掉在一口棺材里,田思思就算还有挣扎躲避的力气,也根本就没有地方可躲。
她用力咬着嘴唇,已咬得出血。
痛苦使得她更清醒,她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你真的想要我?”
葛先生道:“我为你花了多少心血,你总该明白的。”
田思思道:“你若真的想要我,就不该用这种法子。”
葛先生道:“我应该用什么法子?”
田思思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句话你总该听说过的。”
葛先生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向田二爷求亲?”
田思思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