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掌风已然扑面而来,心下微感惊讶,立即变招。
石破天凝视丁不四的招式,见他如何出掌,便跟着依样葫芦,这么一来,不须记忆如何
拆解,只是依样学样,心思全用以凝聚内力,果然掌底生风,打出的掌力越来越强。
丁不四却有了极大的顾忌,处处要防到对手手掌和自己手掌相碰,生怕一黏上手之后,
硬碰硬的比拚内力,好几次捉到石破天的破绽,总是眼见他照式施为,便不得不收掌变招。
他自成名以来,江湖上的名家高手会过不知多少,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不论自己出什
么招式,对方总是照抄。倘若对方是个成名人物,如此打法自是迹近无赖,当下便可立斥其
非,但偏偏石破天是个徒具内力、不会武功之人,讲明只用自己所授的招式来跟自己对打,
这般学了个十足十,原是名正言顺之举。他心下焦躁,不住咒骂,却始终奈何石破天不得。
这般拆了五六十招,石破天渐渐摸到运使内力的法门,每一拳、每一掌打将出去,劲力
愈来愈大,船头上呼呼风响,便如疾风大至一般。
丁不四不敢丝毫怠忽,只有全力相抗,心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邪门?莫非他有意装
傻藏奸,其实却是个身负绝顶武功的高手?”再拆数招,觉得要避开对方来掌越来越难,幸
好石破天一味模仿自己的招数,倒也不必费心去提防他出其不意的攻击。
又斗数招,丁不四双掌转了几个弧形,斜斜拍出,这一招叫做‘或左或右’,掌力击左
还是击右,要看当时情景而定,心头暗喜:“臭小子,这一次你可不能照抄了吧?你怎知我
掌力从那一个方向袭来?”果然石破天见这一招难以仿效,问道:“你是攻左还是攻右?”
丁不四一声狂笑,喝道:“你倒猜猜看!”两只手掌不住颤动。石破天心下惊怕,只得提起
双掌,同时向丁不四掌上按去,他不知对方掌力来自何方,惟有左右同时运劲。
丁不四见他双掌一齐按到,不由得大惊,暗想傻小子把这招虚中套实、实中套虚的巧招
使得笨拙无比,‘或左或右’变成了‘亦左亦右’,两掌齐重,令此招妙处全失。但这么一
来,自己非和他比拚内力不可,霎时间额头冒汗,危急中灵机一动,双掌倏地上举,掌力向
天上送去。这一招叫做‘天王托塔’,原是对付敌人飞身而起、凌空下击而用。石破天此时
并非自空下搏,这招本来全然用不上。但石破天每一招都学对方而施,眼见丁不四忽出这招
‘天王托塔’,不明其中道理,便也双掌上举,呼的一声,向上拍出。
两人四掌对着天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丁不四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石破天见对方敌意已去,跟着纵声而笑。阿绣斜倚在
舱门木柱上,见此情景,也是嫣然微笑。
那老妇却道:“不要脸,不要脸!打不过人家,便出这种鬼主意来骗小孩子!”
丁不四在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竟想出这个古怪法子来避免和石破天以内力相拚,躲过
了危难,于自己的机警灵变甚为得意,虽听到那老妇出言讥刺,便也不放在心上,只嘻嘻一
笑,说道:“我跟这小子无怨无仇,何必以内力取他性命!”
那老妇正要再出言讥刺,突击船身颠簸了几下,向下游直冲,原来此处江面陡狭,水流
十分湍急。丁不四又是哈哈大笑,叫道:“小翠,到碧螺岛啦,你们祖孙两位,连同大粽子
一起,都请上去盘桓盘桓。”那老妇脸色立变,颤声道:“不去,我宁死也不踏上你的鬼岛
一步。”丁不四道:“上去住几天打什么紧?你在我家里好好养伤,舒服得很。”那老妇怒
道:“舒服个屁!”惶急之下,竟然口出粗言。
江水滔滔,波涛汹涌,浪花不绝的打上船来。石破天顺着丁不四的目光望去,只见右前
方江中出现一个山峰,一片青翠,上尖下圆,果然形如一螺,心想这便是碧螺岛了。
丁不四向梢公道:“靠到那边岛上。”那梢公道:“是!”丁不四俯身提起铁锚,站在
船头,只待驶近,便将铁锚抛上岛去。
石破天道:“老爷子,这位老太太既然不愿到你家里去,你又何必……”一名话没说
完,突然那老妇一跃而起,伸手握住阿绣的手臂,涌身入江。
丁不四大叫:“不可!”反手来抓,却那里来得及?只听得扑通一声,江水飞溅,两人
已没入水中。
石破天大惊之下,抓起一块船板,也向江中跳了下去,他跃下时双足在船舷上力撑,身
子直飞出去,是以虽比那老妇投江迟了片刻,入水之处却就在她二人身侧。他不会游水,江
浪一打,口中咕咕入水,他一心救人,右手抱住船板,左手乱抓,正好抓住了那老妇头发,
当下再不放手,三人顺着江水直冲下去。
江水冲了一阵,石破天已是头晕眼花,口中仍是不住的喝水,突然间身子一震,腰间疼
痛,重重的撞上一块岩石。石破天大喜,伸足凝力踏住,忙将那老妇拉近,幸喜她双臂仍是
紧紧抱着孙女儿,只是死活难知。
石破天将她两人一起抱起,一脚高一脚低,拖泥带水,向陆地上走去。只走出十余丈便
已到了干地,忽听那老妇骂道:“无礼小子,你刚才怎敢抓我头发?”
石破天一怔,忙道:“是,是!真对不起。”那老妇道:“你怎……哇!”她这么一声
“哇”,随着吐了许多江水出来。阿绣道:“奶奶,若不是这位大哥相救,咱二人又不识水
性,此刻……此刻……”说到这里,也哎出了不少江水。那老妇道:“如此说来,这小子于
咱们倒有救命之恩了。也罢,抓我头发的无礼之举,不跟他计较便是。”
阿绣微笑道:“救人之际,那是无可奈何。这位大哥,可当真……当真多谢了。”她被
石破天抱在怀中,四只眼睛相距不过尺许,她说话之时,转动目光,不和石破天相对,但她
祖孙二人呕出江水,终究淋淋漓漓的溅了石破天一身。好在他全身早已湿透,再湿些也不相
干,但阿绣涨红了脸,甚是不好意思。
那老妇道:“好啦,你可放我们下来了,这里是紫烟岛,离那老怪居住之处不远,须得
防他过来罗唣。”石破天道:“是,是!”正要将她二人放下,忽听得树丛之后有人说道:
“这小子多半没死,咱们非找到他不可。”石破天吃了一惊,低声道:“丁不四追来啦。”
抱着二人,便在树丛中一缩,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得脚踏枯草之声,有二人从身侧走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