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可人但凡有了立场,想法就不可能客观。郝青林爸妈算是知书达理的吧,但一听我说给郝青林机会,他们立刻态度大变……”
“日子是你自己过,不是靠别人过。别在意别人的眼光,别人不管饱不管你高兴,只一张闲得慌的嘴。”
“是的,他爸妈到底是他爸妈,我不会太在意他们的看法。但我在意灰灰,我只在意我在灰灰心里的形象。郝青林到底是灰灰亲爸,他还小,还不能一分为二地理性思考,虽然他也狠狠地说起让我离婚,可很快又蝎蝎螫螫地反悔。我不想给灰灰一个我很主动脱离他爸的印象,而必须是和平协商分手,让灰灰心里过得去。灰灰是我命根子,我不能在他心里留下一丝一毫对我形象不利的小疙瘩。再说,未来郝青林坐牢,这期间离不离没太大区别。”
“傻,离不离区别太大了。”
宁宥懂得妈妈的意思,但她对着窗外叹息,“没区别,这两年反正我也不会发展其他感情,没兴趣了。”说到这儿,宁宥忽然发现自己的目光正对着远方的那片绿化,那里,不久前,她与简宏成摊了牌。她赶紧地转身了。“还有呢,趁这段时间,我可以比较宽裕地处理一下家庭共有财产,尽量做得滴水不漏一点儿。我在家挣得多,我不想把家庭财产跟郝青林这种人对分,可我也不愿与郝青林对簿公堂拿他的丑事为我挣分,令灰灰难堪,只好提前做好手脚,届时看似公平地分手。”
“唉,你心里有准头我就放心了。小孩子那儿……还真是一时半会儿没法讲理的,你既然最顾忌灰灰,也只能那样了。唉,即使你弟弟吧,也都三十出头了,还……还是个愣头青。唉。”
“宁恕怎么了?唐叔叔的事他有完没完啊。后天我回家,我找他谈。”
“他啊……他……他今天在电梯里打了简家那个大女儿的耳光,高兴得什么似的,跟我来报喜,还说他跟简家没完。”
宁宥大惊,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飞快转身又看向那片绿化。“我跟他谈。”
结束通话,宁宥知道自己这两天又得睡不着了。她扶窗看着那片绿地,她早该想到,血气方刚又少年得志的宁恕回到老家,是绝不会对往事善罢甘休的。
宁恕吃完中饭回到车上就给姐姐打电话,可占线。他略一思索,给楼上妈妈那儿打个电话试探,果然也占线。他知道妈妈是急着向宁宥告状搬救兵去了。果然,他回到公司,便接到宁宥的来电。但他也看到阿才哥坐在会见室里打瞌睡。
阿才哥的手下看到宁恕回来,便将阿才哥推醒。宁恕忙走进会见室与阿才哥打招呼。
宁宥听见宁恕那边的寒暄声音,她却不放电话,“听说你打了简敏敏耳光?”
“是啊,我也正要跟你说呢,让妈抢先了。”
“电梯里有监控,你一定要设法弄到录像。一来我要看,二来省得你被简敏敏查到。”
“你要看?”宁恕被妈妈搞得有点儿灰头土脸,一听宁宥想看,立刻眼睛一亮,“OK,这就去办。”
“我周末回来。你给我做事悠着点儿,别让灰灰见到个鼻青脸肿的舅舅。”
“是是是,遵命。”
宁恕心情又是大好,冲着阿才哥满是意味地笑。“阿才哥,阿才哥,什么好事让你坐不住了?”
阿才哥也是抿嘴满是意味地笑,“我的人到处找张立新,竟然在上海浦东机场停车场找到张立新的车子。你说,张立新是不是逃走了?他带走多少钱?等债务到期,那破厂还得出我的钱吗?到时候我是不是可以收抵押物了?”
宁恕将门掩上,笑道:“真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么意想不到的转折。阿才哥,等你收到抵押物,千万,你或自主开发,或联手其他房产公司做开发,都千万给我个优先权。兄弟我的前程需要您帮一手啊。”
“这还用说,你不说我都先想着你呢。这段监控录像给你,嘿嘿,你那一巴掌好重啊。”
阿才哥将一只牛皮纸信封交给宁恕,宁恕打开往里一看,大笑:“刚我姐还问我要这段录像呢,我难得如此暴躁,她还不信。我本来是去找你,电梯里看见简敏敏,我觉得脸熟,就傻傻地看着她想这是谁呢,结果她指着我鼻子骂我臭流氓,我火大了。”
阿才哥大笑,“她捂着脸来找我,我想着好奇,就找物业查了,一看原来是你干的好事,还想你干嘛你这么大火气。我索性下去捅了电梯里的探头。监控坏了,没照到打耳光的坏人,你简大总经理爱怎么着吧。哈哈。”
宁恕忙作势将牛皮信封掖到怀里,“哎哟,原来是罪证,我可得赶紧把它烧了。”
阿才哥也是大笑,“宁总,晚上一起吃饭,我们好好聊。现在不耽误你上班。”
“哟,阿才哥,你该不会是专程亲自来送这段监控录像的吧?多谢多谢。”
“我是回家睡觉,顺便到你这儿拐一下。晚上不见不散啊。”
宁恕送走阿才哥,回来将监控录像光盘插入电脑,将打耳光的一幕一遍遍地回放。脑子里,却是小时候他挨打的一幕幕连绵不断地掠过——
新力集团的财务总监是一名前秃的小个子中年男子,一看便是稳重精明有心计,一句话能在肚子里滚三遍都未必给你一句结论的人。但简敏敏不在乎,她现在是老大了,再有心计的也得问她开工资,何况她再次将在会计室事务所工作的朋友请来压阵。她就是直截了当地道:“张立新是畏罪潜逃,他不会回来了。你把你知道的私货都告诉我,或者我们还能把九千万追回来。要不然,整个集团只能倒闭了,大家都没饭吃。”
财务总监仔细观察着简敏敏的脸,却不卑不亢地道:“简总,该说的我都会说,这是我的职责。现在问题是你不会相信我把该说的都说了。”
“你什么都没说,你还抱着张立新的大腿不放,想替他守住地盘等他杀回马枪。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只要告诉我张立新问谁借钱,通过哪个账户走账,钱现在到了那里,我立马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