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冤枉那疯婆子,那巴掌算是阿才哥替我打的。那疯婆子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知道我有前科,还把我往死里栽赃,太做得出来。这事多谢阿才哥,所有人情我都牢牢记着。”
“朋友,说什么谢。我走这条道还不是你教的,你都没收我一分钱学费呢。别光顾着说,吃。”
一会儿,阿才哥站门口送田景野走。等田景野转弯了,他都没进屋,他在门口叉着腿点起一支烟,眯着眼睛深深地吸。
田景野上了车,坐上驾驶位,发现车里除简宏成外,还多了简敏敏。他扭头看一眼简敏敏,便厌恶地回头直视窗外。
简宏成迫不及待地道:“怎么样?”
“说的是很好听,说是看我面上照合同办事,而且以后也不会再为难你们。但既然胃口让那抵押给撑开了,恐怕压下去不是那么容易。”
简敏敏坐后座抢着道:“既然他这么说,我等会儿去他们公司复印合同,该不会……”
田景野没回头,“不会再有暴力,也不会推三阻四。这是肯定的。”
简敏敏当即神气活现了,“老二,复印合同什么的我自己会去,小意思。你赶紧去公安局,替我再努把力,让他们想办法捉住张立新,追回那九千万。”
田景野看着简宏成,满脸都是同情。简宏成回头叹道:“你以为田景野不一起去,你真能行?”
简敏敏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但坚决地道:“我带财务过去。你去公安局盯着。”
田景野终于忍不住回头叱道:“谁家值九千万的面子让你随便用?我不去当场,凭你能一手交割面子,一手担负人情?”
简敏敏立刻不响了。
简宏成郁闷地呼一口长气。但田景野往后视镜里一瞧,觉得简敏敏那眼睛明摆着满是警惕,只得替简宏成郁闷地叹一声。
宁恕在花店精挑细选,让店家扎出一捧鲜花。写卡片时,他持笔犹豫了一下,脑子里冒出的是程可欣的巧笑,笔下却是一顿,清晰明白地写下蔡凌霄。写完卡片,他又是犹豫了会儿,才让老板将卡片插上。他没让老板送,而是自己翘一下班,亲自送。
上班高峰时期,持一捧娇嫩的花走进大楼,看看拥挤的电梯,简直没勇气挤进去。挤坏不说,肯定成了电梯里的焦点,他脸上每一个毛孔都会被当场数遍。宁恕到底还是有点儿脸皮薄,他选择了走楼梯。因此,当他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接待面前时,显得很是诚恳。
宁恕长得好,身材颀长,五官立体,皮肤白皙,再加连年在大场合打拼练就的气质,他即使不捧花站在蔡凌霄服务的公司门口,纷纷前来上班打卡人们即使再行色匆匆也会留意他一下,何况他还捧着一束花。宁恕被看得浑身发烫,等蔡凌霄被服务台的姑娘叫出来时,他白皙的脸皮已经白里透红了。
幸好,蔡凌霄的脸从出现起,也是一直红到脖子,脸都不肯抬起来。
宁恕这才稍微镇定,将手中鲜花交给蔡凌霄,可面对身边川流不息的上班人群,他打好的腹稿都没法说出来。见蔡凌霄接了鲜花,他索性只简单地道:“我上班去了。回头给你电话?”
蔡凌霄低着头却抿住弯弯的嘴角,使劲点了点头。
等宁恕一走,她才抬头看向宁恕消失的方向。早有同事蜂拥上来问:“男朋友?做什么的?看上去很有品。”
“校友。”蔡凌霄不肯多说,红着脸回到自己办公桌,却给程可欣去了个电话。“可欣,谢谢你哦。”
“谢我作啥?”
“我的工作单位是你告诉宁师兄的吧?谢谢你帮忙。”
“嗳,宁——恕?”
蔡凌霄一下子就听出异样来,她连忙道:“是的。我老板叫我,我过去一趟,回头找你。”
“喂喂喂,别走,他去你单位干嘛,送花?接你下班?”
蔡凌霄慌得装作没听见喂喂喂,将通话掐了。她有些不知所措,但也义无反顾——
田景野熟门熟路,很快将车停到阿才哥公司所在大厦停车场。这么迅速,倒是让捧着一盒子生煎包回忆小时候味道的简宏成无措了。简宏成捏着一只生煎包,郁闷地道:“我才吃六只,还有两只怎么办?”
“放着,下来吃。”简敏敏冷冷地命令。
田景野笑嘻嘻地道:“要不我开出去再转一圈?”
“九点差五分了,快。”简敏敏再催,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去,拉开简宏成那侧的门。
简宏成只得下车,又不舍得扔掉那美味,索性一口气将两只生煎包都塞进嘴里,蠕动着鼓起的嘴跟田景野进大厦。田景野倒是习以为常,反而简敏敏不习惯,看怪物似的看看她的弟弟,赶紧走开几步。简宏成侧身扭头避开人群的视线,飞快将生煎包咽下去。田景野替他配音:“舒坦!”简宏成笑着补充:“不是一点点舒坦。”他这才追上几步问简敏敏:“你上次挨打是在哪座电梯?”
简敏敏脸色一变,却指着那电梯道:“那儿,那儿。”
田景野道:“你不是已经确认是谁了吗。”
“指控一个人的时候,需要精确。”可等简宏成走进电梯抬头一瞧,却见摄像头的方位只有两条电线耷拉着。
简敏敏也顺着简宏成的目光看过去,见此脸色一沉,知道查不到真凶了。她扭头问简宏成:“你说是谁?”
简宏成看着简敏敏,却不语。田景野也是闷声不响地旁观,心说简宏成对宁恕是爱屋及乌。
简敏敏看着简宏成,不语了,若有所思。电梯停在阿才哥公司楼层时,她才问一句:“你到底参与多深?”
简宏成皱皱眉头,正想说话,却见阿才哥亲自热情地迎了出来。连熟悉阿才哥的田景野都惊讶了,笑道:“阿才哥这么客气干嘛?”
阿才哥客气地先与简宏成握手,然后立刻两只手与简敏敏紧紧地长时间地握手,一边嘴上虔诚地念叨:“不一样了,今天不一样了,今早之前我还在误会你们新力一大帮子人算计我的钱,今早让小田一说我才晓得是误会。我是粗人,火气大,但是非还是懂的。对不住,简总,对不住,昨天对你太不客气。以后我们是一条战壕里的,自家人。说句大实话,以后保护好你简总,保证你准时顺利还钱,是我这个做债主的责任,简总,往后你有什么小事摆不平的,可以找我,算我弥补昨天对你做的坏事。要是简总生气不答应,那我只有凑上老脸让你打回去了,我一点不会怨你,我活该,谁让我狗眼不识金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