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聿怀抬头看看认真微信的妈妈,再看看另一头认真发呆不知在想什么的外婆,翻个白眼,继续做他的作业。一屋子只有他一个小孩子最正经。
饭局里,在陈昕儿“还我小地瓜”的呼声中,简宏成接到简敏敏的电话。“喂,老二,你快给我找你姓田的同学,让他跟那黑道头子说一声,放我去上海。我被两个盯梢的拦在高速入口处,可我得连夜赶到上海,明天搭飞澳大利亚的飞机去转移走我两个孩子。你说,张立新是不是这两天正忙着处理骗走的钱?我得赶在他之前把我孩子转移到他找不到的地方,不让孩子受影响。来不及了,你一定要让我今晚到上海。也可以你给我卷铺盖住到那黑道头子家里去,让他扣着,我算你以后再不欠我。”
简敏敏的电话完全出乎简宏成的意料,他照常规思维脱口而出:“新力集团怎么办?谁管着?真不是你和张立新合演的一场好戏?”
“我呸,你才演的一手好戏。集团公司放假一礼拜,下面工厂照旧生产,有人替我盯着。行了吧?快打电话。再磨蹭我先杀了你。”
简宏成想来想去,觉得简敏敏作假的可能性不大,便答应下来,不顾陈昕儿的呼喝,起身到僻静处给阿才哥打电话。
陪绑的一位同学见此灵光闪现,正好也接到一个电话,连忙找借口试图脱身,与曹老师说公司有货到,需要去签字。
但陈昕儿拦在门口不放,眼泪汪汪地看着同学道:“帮帮我,帮我要到小地瓜再走,好吗?小地瓜是我的命根子,帮帮我。”
同学看着陈昕儿如果一言不合就会倒下去或者下跪的样子,只得皱眉又坐回。于是其他蠢蠢欲动的人也只好收了贼心,郁闷地看简宏成打电话。
简宏成说了会儿后,回头与田景野耳语介绍一下情况,便将手机交给田景野来跟阿才哥交涉。他此时则是被简敏敏提醒,还是站着,与陈昕儿隔桌对峙,道:“陈昕儿,你可以拿出录音设备录下我下面的话,或者请你认真听清楚。多谢你把老师同学都请来,也好,请大家做个见证。从今天起,我结束与你的一切关系,收回国内国外你目前正使用、但登记于我名下的房产,结束每月现金转账,不再提供人力供你差遣,以及不惜一切代价切断你与小地瓜的联系。”
陈昕儿厉声道:“好,终于逼出你的企图了,简宏成,我早等着你这句话。但,今天你不把小地瓜还给我,我绝不放你走。”
“行了,我和你的问题已经摊牌,以后就是法庭上见。你放走老师同学,扣押着他们对你而言于事无补。”
“不,求大家帮我要还小地瓜。当初是我坚持生下小地瓜,简宏成你是不想要的。现在你也没权扣留小地瓜,小地瓜是我的。曹老师,帮帮我。求求大家,我势单力薄,只有靠你们了,求求你们。曹老师,曹老师……”
曹老师完全没了办法,看向简宏成,道:“宏成,别……”
“曹老师,这事我铁了心,请你别劝了。陈昕儿,在你找到工作,恢复正常生活,恢复正常心智之前,我不会再让你见到小地瓜。小地瓜太小,我要力保他免于伤害,免于过早见识丑陋。好了,你耐心守门,我现在让保姆去捉找简宏图——我弟,我要问他昨晚到底对你说了什么,我让他立刻赶来与你对质,当着老师同学的面。”
“不,不要……”陈昕儿贴着门见简宏成问田景野要回手机,开始拨打,心里一下子更加慌乱起来。她今天已经鼓足所有的勇气,为了揭穿简宏成而将自己也豁了出去,可她终究还是规矩,简宏图骂她的内容她完全不敢触及,害怕激发同学们的联想。可是她见到简宏成居然接通了电话,居然很快与简宏图通上了话。几句话后,简宏成扭头看向她,“什么,你称她……呃,为什么……,你要跟她公开对质,我开免提?”
陈昕儿只觉得脑袋里“轰”地一声炸了,热血呼呼地窜上来,她奋不顾身地扑过去,试图抢夺简宏成的手机,完全忘了屋里还有其他人。简宏成一边闪避,一边使眼色给田景野和其他同学,同学们都心领神会,架起曹老师,呼啦一下逃个干干净净。简宏成这才放弃手机,让陈昕儿抢到手。
陈昕儿拿到手机,来不及地试图操作,却发现简宏成压根儿没打出什么电话。慌忙再查通话记录,最近一只电话也是几分钟之前的。陈昕儿立刻醒悟,环顾屋里,果然已空无一人,她无人可再依仗。陈昕儿气得尖叫,拿着简宏成的手机砸桌子,惊得酒店服务员在门口围观——
简宏成想逃,可是才刚一动弹,陈昕儿便有察觉,手起刀落,一只盘子只劈过来,劈得简宏成立马缩进脑袋,差点钻进桌底下去。简宏成钻出脑袋大怒,“陈昕儿,你有完没完?这儿是酒店,少丢人现眼。”
“还我小地瓜,还我小地瓜,简宏成你交出我的小地瓜。”陈昕儿大叫着,顺手又将砸烂的手机冲着简宏成扔去。
简宏成只得又钻回桌底。那手机却在墙上一撞,并未如盘子一般碎裂,而是飞身折回,正正地砸在简宏成背上。简宏成连忙将砸烂的手机揣口袋里,两手在桌沿一掰,又钻出一颗脑袋。
简宏成的狼狈相难得一见,陈昕儿一见之下,好生纾解胸口的恶气,兴奋得一边大喊“还我小地瓜”,一边追着简宏成砸盘子,大演怒打薄情郎的现代版。简宏成不愿与陈昕儿缠斗,更不肯动手打女人,只好被追打得东躲西闪,浑身挂满饭菜,总算觑了个漏子抢出包厢,赶紧逃进另一处空包厢。
陈昕儿追出来,却被刚刚赶来的保安截住。
简宏成这才钻出空包厢,将卡交给服务员,但他有所吩咐,“我只结饭菜钱,损坏的器物由她自己赔偿。”
陈昕儿试图挣开保安的控制,依然兴奋地大喊着“还我小地瓜”,但简宏成连回头看一眼都无,等服务员送来发票等,简宏成便拿了就走,完全当陈昕儿是空气。他又头上顶着芦笋,耳边挂着青菜,将陈昕儿住宿至今的住宿费结了,完成他在众人面前的承诺,才旁若无人地回简宏图家。
而陈昕儿那边,经理亲自出马,与陈昕儿商讨巨额赔偿。所有砸碎器皿,所有脏污的清理,在豪华酒店里都翻着倍地要价。陈昕儿却只顾直着眼睛漫不经心地听着,完全不理会经理说些什么。经理说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一声:“陈女士,请问是单独结算,还是放在房费里一起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