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凶手只是单纯的虐待或报复死者。
想了想,他又问:“那您呢?”
玛丽安被这么一问顿时有点紧张,支支吾吾的,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之前掉过一颗牙。”
“嗯。”说话间,瑞恩垂目翻看黄色文件袋,很快,他凭着记忆找到了记录费舍夫妇近年动向的一页。
“这上面写着,这栋房子是你们在三年前一同买下的?而且价格很低。”
玛丽安闻言先是点头,很快又将脸侧开,目光温柔起来。她看着左边那堵隐在黑暗中的墙,像是穿过它看到了从前的时光。
“我们刚结婚的时候很穷,辛辛苦苦存的钱还不够买房子,恰好这时前任屋主急着出手,价格出人意料地便宜,我们就借钱把房子买下了。后来还钱的日子也很辛苦,但终究熬过去了。”说到这里她声音渐低,很快停下。她脸上柔和的表情不在,它们被现实打碎,变本加厉地揉搓成了痛苦悲哀。
瑞恩故意顿了会儿,让她有时间控制好情绪:“但是我听说您的丈夫有不忠行为。”
玛丽安奋力压制住抽泣,一张脸憋得通红。她抬头直视瑞恩的双眼,忽然露出一抹凄哀的笑容:“我知道,我们为此大吵过几次。”
“这大概就是警方认为的犯罪动机了。当然,您不必紧张。接下来请您将11月12日晚上的行程告诉我一下。”
玛丽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很快便掩饰过去。她将今早跟查斯特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瑞恩。
当晚玛利安有不在场证人。
这个人名叫谢翁,是玛丽安非常好的朋友。她们从小就是邻居,学生生涯中互相扶持鼓励,最后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现在也在同一家诊所中工作。用玛丽安的话来说,“她就像我父母瞒着我生的亲生姐妹一样”。
昨夜下班后她们各自回家,当时乔治还在公司加班,家中没人。玛丽安原本准备在家看会电视就睡,但大约晚上9点的时候,谢翁打了一通电话来,邀她来自己家玩,顺便一起整理整理屋子。她本想拒绝,但好友才搬了新家,不去又觉得不妥,只好佯装欣然答应。她更衣上妆,大概于一个小时后,也就是22点出的门。
“你记得那么清楚是22点?”瑞恩看了眼她手腕上的表,眉头一蹙,故意问。
“是的,因为走之前车库的门出了点问题,耽误了会儿,我怕迟到便一直在看表,绝对不会记错的。”
“请继续。”
“谢翁的家在第六街,离康谢街有些距离,开车的话需要30分钟左右,所以我到她家的时间大概是22点30分。”
瑞恩桌子下的手一直在翻动,活动的手指像在计算时间:“之后呢?你们做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喝酒聊天,大概23点30分的时候,家里的酒喝完了,谢翁就去楼下便利店买。便利店非常近,拐过楼前面那条街就是,但是她去了很久,大约45分钟的样子,回来的时候说遇见一个一直对她纠缠不休的人,好不容易才摆脱对方。她家里什么都没装好,喝完酒我们又一同组了个茶几,直到凌晨我接到警方的电话才知道……”这时候她的情绪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不再说半句哭一分钟了。
“嗯,但是据我们得到的口供,有邻居称21点30分的时候闻到附近有浓烈的汽油味,您当时在家是否也闻到了?”
玛丽安作势思考,片刻才说:“我不记得了,应该没有吧。”
见已经从她口中得不到其他有用的信息,瑞恩起身作势要走。突然,他脚步一顿,想到了一件事:“我听说有一起跟您有关的案件,至今没有结案,我们能谈一谈吗?”
III 寄信者
那起案件发生在2000年9月初。那天,玛丽安正在这栋才住了一年的新家前院晒被单。天边绽着淡淡的玫红色,云朵好像被拆开的棉絮似的散落在天空中,午后阳光的光辉映在云上,将朵朵白云都照了个通透。
乔治因为加班昨夜没办法回家,今晚也得在公司夜战。她趁着机会将被单拿出来洗洗。秋风从她身边拂过,将衣物上清新的洗涤剂味带到她身边,“呼……”她轻轻舒了口气,浑身舒畅。
当她伸着懒腰朝马路看去时,正巧瞥见自家的邮箱。这几日太忙一直没有时间查看它,过去一瞧,里面果然有一封信。玛丽安将信掏出来正反翻看数次,奇怪,这信的信封上竟然一片空白,半个字也没有。
看到这样的信,她本能地觉得是有人故意恶作剧,但好奇心还是驱使着她将信拿回屋中,启封展开:
冒昧来信,万望见谅,亲爱的玛丽安。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因为我实在不愿意叫您费舍夫人。并不是我对费舍此名有什么不满,只是我不愿意用别人妻子的头衔来称呼您。您太纯洁太美丽,我甚至没有办法找到更多词句来赞美您。也许您自己并没有察觉,您睡觉时轻微的吐息,阅读书籍时细心专注的模样,都深深地刻进了我的脑子里。
今天我给您寄来这样一封信,实在是因为我再也没有办法抑制内心的情感。从我第一次见您开始,那些细微又有着巨大力量的情感就像杰克掌中的小魔豆一样,在触到土地的那一刻就长成直冲天际的巨大藤蔓。它们在我的身体里发芽成长,横冲直撞,然后占据了我的思维,最终支配了我的身体。想必您已经可以猜到这是怎样的情感了吧?是啊,就是我对您那浓烈而又谦卑的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