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父也是感动。结束电话后,他感慨将很快失去懂事的儿媳妇。
陈家,茶几上自然是没有一杯水,连作为中间人的田景野也没受到优待。田景野等简宏成辛苦地打完短信,就道:“我时间紧,简宏成你开始说吧。陈伯母,我估计谈话不会很愉快,你最好扶住陈昕儿。”说完,田景野拿走茶几上的一只空玻璃杯,搁到陈昕儿伸手不可及的地方。
虽然只是田景野的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可陈母立刻领会,她不会忘记一个月前陈昕儿刚用玻璃杯自杀过,因此不顾天热,紧紧挽住陈昕儿的一条手臂,也示意陈父照做。
简宏成这才道:“我从七年前一个夜晚说起。我只说我了解的那部分。那时候我刚发迹,业务很忙,手下的人很少,很多事只能亲历亲为。那天我在大排档跟客户发展为朋友的朋友们喝酒宵夜联络感情,已经喝了不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是让我去卡拉OK接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孩。我疑惑那是谁,就多问了几句,打电话的说他是卡拉OK经理,他们一个包厢里人都走光,只留下两个喝多的女孩,他只好翻出女孩的手机给通讯录里面的号码打电话找人。我在陈昕儿手机通讯录里的名字是‘班长’,按拼音排顺位第一,所以先找到我。我一听就想到这是陈昕儿,全深圳叫我班长的女孩只有她一个。朋友们听说是我老同学就开车去帮我忙,我从包厢背出浑身酒味的陈昕儿,送去她租的宿舍。那时候已经很晚,卡拉OK也打烊了。”
田景野一边听一边留意陈昕儿的反应,他觉得陈昕儿的表情有些漠然。但听到一半时候,田景野心里犯了嘀咕:夜店,半夜,醉酒女……太多联想可以不负责任又合情合理地延伸开来。但是慢着,不是说两人的关系是从陈昕儿租屋被男房东潜入开始出现转折的吗?田景野满肚子疑问,可不好提出,怕影响简宏成。
而陈母则是警惕地问:“你有什么证据?”
简宏成道:“那时候的朋友都还有联络,如果你们不信,可以一个个打电话去问。或者,我建议你们干脆提起诉讼,让法院帮你们判断。证据不证据的,我们先放一放,等我讲完你们再质证,可以吗?这我以后曾多次旁敲侧击询问陈昕儿记不记得这一段,她都表示不知。可今天的表现又似乎表明她知道,她竭力回避。反正我也把疑问搁一边,继续讲下去。”
田景野看看环视着陈家三口的简宏成,觉得这家伙犹如给同事开会,压根儿就是老子说了算,老子说了你们再锦上添花的职业病。他只好捧哏一下,“嗯,你继续。对了,陈昕儿衣衫完整吗?”
简宏成想了想,道:“一方面我也喝多了,没太留意,只知道包厢看到时她穿戴完整。再一方面我背着陈昕儿,陈昕儿当时完全没知觉不会配合一下,所以我背得很辛苦,再加深圳天不冷,衣服普遍单薄,后来衣衫拉扯得越来越乱也是可能。”
听到这儿,陈家三口都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尤其是陈昕儿,虽然一张脸羞得通红,可什么举动都没有,很安静地听着。
反而陈母对女儿道:“你不是不会喝酒的吗?女孩子怎么能喝成那样?”
田景野听了心说陈家真是安分人家,一点儿不懂夜店那些破事儿,陈母居然担心的是这些问题。难怪养出一个陈规矩。他不由得看看简宏成,简宏成也有些无奈地看看他。田景野不动声色地提点了一下,道:“陈伯母说的是。深圳靠近香港,夜生活比内地丰富,那种夜店里三教九流的人多,女孩子喝多了确实很危险。简宏成,你再说下去。”
陈母一愣,警觉地看向女儿,忽然悟出田景野前面问衣衫完整是有所指,田景野听出他们所没有发掘的细微内容。果然是做中间人来的。陈母对田景野开始有了信任。可她想着还是后怕,狠狠瞪了女儿一眼。
简宏成则是继续道:“可我背着陈昕儿来到她的租屋,我朋友打开门,打开灯,却一眼看见一个男人从陈昕儿床上飞快跳下来,试图逃离。我和朋友们虽然喝多,却也不傻,都看出这个男人行迹慌张,就跟那男人打了一架,揍得男人说出他是房东,过来要租金什么的。我们叫来警察,查到果然是房东,但知道要租金什么的不可能要到床上去,肯定是潜入陈昕儿房里试图行不轨。我们当然不可能放陈昕儿在这种危险地方过夜,就把陈昕儿扛到我宿舍。这一段,如果要证据的话,警察那边不知道有没有记录。具体日子我有。”
田景野终于听到熟悉处,忍不住惊讶地插嘴:“不对,你在同学聚会上说是陈昕儿晚上回家看到房东躺她床上,陈昕儿打电话把你叫去帮忙,然后你和陈昕儿喝酒压惊,陈昕儿当晚住在你宿舍。”
简宏成看着陈昕儿道:“对,当时我还说我把持不住发生关系。但实际呢,没有。至于我为什么承认发生关系,说来话长,你们听下去。”
陈父陈母听得两颗心跟过山车一样,一会儿觉得女儿好惊险,一会儿觉得要是实情真如简宏成所说,那么简宏成那夜仁至义尽,可很快又被田景野的文化戳到痛处,可简宏成又否定。陈母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催道:“你先说,我们再问。”
简宏成道:“我那时虽然有了几个小钱,可住的地方还简陋,只有一间小房,一张床,几只折叠圆凳,一张折叠桌,男人嘛,不讲究。陈昕儿占了床和被子,我就没地方睡,再说我喝多了,又打了一架筋疲力尽,心里也从来没把兄弟一样的陈昕儿当女人,就和衣睡床上,陈昕儿也和衣睡。黑甜一觉,早上醒来发现陈昕儿在身边看着我,我还反应不过来。我一看时间不对,我有个会议,就我赶紧洗漱上班,把陈昕儿扔那儿,只叮嘱她赶紧搬家,那房东不是东西。这以后陈昕儿就不理我了,后来干脆失踪,工作也辞了。直到有天她一个朋友打上门来要我负责,说陈昕儿怀孕快生了,我怎么可以不负责任。我当时愣了。”——
简宏成说到这儿,面目严峻地看向陈昕儿。而陈昕儿这回并未避开简宏成的目光,努力地道:“不是你是谁?那次都对质清楚,你也承认。”
陈母忍不住道:“年轻男女酒后一张床,一个房间都不行啊。你们……”她拿手指向简宏成,激烈地道:“你好歹还能打架,还能回家,再喝醉也有点清醒,你怎么可以!即使没发生什么,传出去昕儿的名声也坏了。更何况酒后乱性!你到底把我们昕儿怎么样了?”陈母气呼呼地盯着简宏成,“酒醒后忘得一干二净的多了。你还真别推得一干二净。我正要向你道谢呢,幸好还没开口。你怎么可以这么处置一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