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当别人的姐姐,喜欢有个妹妹。
想起妹妹,我不由往山路前方看,我问玲玲:“你们之前来过这里吗?”
玲玲说:“没来过啊,但是在网上看到个攻略,攻略里的照片好好看,好像也没什么人知道的样子,就打算来走走。”
大卫说:“还特意避开了假期。”
玲玲又说:“其实去年六月份的时候就打算来啦,结果我没调到假也没能成行,本来都要忘记这个地方了,那次阿媛说起,就想干脆来呗。”
说着,她朝阿媛挥了挥手,大声喊她,“阿媛,你们走慢些啦,反正天色还早,这位姐姐要跟不上啦。”
我确实比玲玲他们大三岁,可她叫我姐听上去怪别扭的,我说:“叫什么姐啊,我还要麻烦你们带我呢,就叫阿云吧。”
玲玲笑着揽了下我,靠近我说:“我觉得阿云你好面善啊,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没可能吧,我有一年多没在S市了,我也不记得以前有见过你啊,你大学也在S市念的?读的是哪里?”
玲玲说:“没有啊,我们这里只有阿媛在S市读书,其他人都是从外地念完书回来的。”
她眼睛一亮:“诶,你和阿媛说不定是校友呢,你在哪里读的?”
我报了个学校,玲玲听了后说:“哦,不是一个学校啊,哈哈,不过我们能在这里碰到也是有缘啦,你订了民宿了吗?”
“定是定了,就是有些匆忙,在机场的时候订的,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
玲玲追问:“是哪一家啊?我们住老冯家,说是有热水能洗澡,包三餐,还包船费,能去湖上玩。”
我记性不怎么好,也记不得民俗的名字了,拿出手机翻了翻,我订的这家民俗主人姓蓝,玲玲听到后还说:“姓蓝?蓝色的蓝?好少见啊,是少数民族吗?”
她把导游找过来问话:“游大哥,你们这里住的都是少数民族吗?”
导游说:“都有,成分比较复杂。”
大卫趁机问他:“我们这还要走多久啊?”
导游往路边一站,探出了半个身子往前面看了好一会让才回来和我们说:“还有半个小时吧,要是累了就歇歇?”
他背了个大包,从包里面拿了两瓶矿泉水出来塞给了我,我还愣了下,这个姓游的导游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说:“给你吧,看你也不像准备了水的样子。”
我来的时候确实匆匆忙忙,路上又在惦记别的事情,确实没带水,正好也有点渴了,赶紧谢过这个热情的导游。他又叫停了阿媛和小宋,我们大家一起坐在路边喝水,玲玲坐在一块石头上捶腿,她偏着头和大卫说话,我在看她,阿媛和小宋紧挨着站着,我感觉到他们似乎是在看我,就在我转过身想看一看他们的时候……
是的,我的记忆就到此为止了。天空坠落,草木逆生,我的脑袋昏昏沉沉,我的身体好似棉花,我的手臂又好像铅条。
天旋地转,我摔在了泥地上,难以控制地闭上了双眼。而我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小宋和阿媛费解的眼神,还有半瓶水——半瓶洒在了地上的水。
这就是我在密室醒来前所记得的全部事情了。
4.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了妹妹晓琳,还有那棵枯萎的大树。
那应该是我们家楼下街心公园里的那棵树,它曾经开出过繁茂的花,后来一年严冬过去,回春时这棵树却抽不出一蕊嫩芽。母亲说这棵树死了,被那个寒冷的冬天害死了,妹妹说这棵树离家出走了,她不喜欢她的家了,就走了。我们以前最爱在树下看它树枝上的花,数她一根树枝上能开出多少白色的小花,树死了之后,妹妹就开始不停在地上画花给我,她画,我数,她画了好多,我数了好多。我其实有些羡慕那棵树,它不喜欢这个家就可以走,我也不喜欢我的家,可我走不了。
我醒来时,映入我眼帘的第一样东西就是一棵花树。
我不确定它是不是从前街心公园里那棵,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是一幅画在墙壁上的树。树干是黑色的,花是雪白雪白的,树下是一片嫩绿色的草地,再远一些还有连绵起伏的山丘。淡淡的云朵漂浮在空中,但是仔细看,它们又有些像山中的雾。
过了好一段时间我才能把眼神从这幅壁画上移开,我接连看到了玲玲、大卫、阿媛、小宋还有那位皮肤黝黑的男导游,他们全都坐在椅子上,双手背在身后,我们六个人环成了一个圈形,我试着扭动手腕,这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双手被牢牢绑在了一起。导游似乎也慢慢清醒了过来,接着玲玲和大卫都睁开了眼睛,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双手被绑住的处境,玲玲尖叫了一声,所有人都彻底醒了,倒抽冷气的声音和质询声此起彼伏。
“这里是哪里?”
“怎么回事?谁把我的手绑了起来?”
“我的手机呢?导游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里他妈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导游也一脸紧张,他颤颤巍巍地开口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我喝了点水后就有点头晕……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