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提着一个人下来了。
“神捕阁下,你不是一直想带走井上嘛,我现在就把他交给你。而且我向天起誓:断臂之事再不追求。你只需将红章交予我,那我们从此就是天涯陌路人。”天宫一郎堆砌着笑容,“不知你意下如何?”
“很不错的条件。”蒙锐眼神坚毅道,“但很抱歉,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跟我讲条件。况且你把倭国隐秘全盘托出,就是没打算让我活着走出这里,却又假惺惺来谈条件。哼,可叹可笑!红章我不会给你的。”
“喈喈!”天宫一郎怪笑两声,“那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了,相原!”
相原秀夫凶狂大吼,挚出武士刀直扑蒙锐。蒙锐冷冷吐言:“不长记性的家伙,你还想再……”
话未说完,蒙锐忽然双脚一软,险些站不稳跌倒。相原一刀已劈下,蒙锐就地翻身一滚,刀锋刺穿了船底木板。
“我怎么了……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蒙锐趴在地上喘息。
“神捕阁下,莫非你不曾闻到一股怪味?”天宫一郎露出了深藏的尾巴,“船底点了倭国秘制的‘八岐香’!无论你武功再怎么了得,只要闻上一口,铁打的人也会变成一摊软泥。”
蒙锐望了一眼呆滞的少年们,天宫一郎微笑说:“他们早服了解药。”
“现在是否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蒙锐颉颃爬起,神情如同洪荒野兽:“休想!”
第十章 缚中人
风暴骤然加强,在船底可以清楚感受巨浪的澎湃。天宫一郎默然半晌,摇头道:“神捕阁下,我跟你说了半天看来都是废话了。多说无益,地府之门已为你打开,咱们永不相见吧。”
“杀了他。”
相原秀夫仿佛一头狂暴的野牛喷薄着噬杀的气焰,双手挥舞武士刀锁定了蒙锐。而蒙锐则脸色煞白,尝试了几次拔出死神都失败了。难道自己要死在这暗无天光的船底,蒙锐颓唐地闭上了双眼。
如果已经命中注定,那么我只能……
“死吧!”相原秀夫冷锋已至。
蒙锐倏然张开双眼:“那么我只能逆天而行!”
暴喝声罢!死神割破了黑暗的空间,一朵大大的血花盛开在相原秀夫双眼之间,他至死都无法相信世上竟有这么快的一把刀!
“扑通!”相原秀夫毙命倒地。天宫一郎脸颊不停抽搐,仿若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左左右右掴了他一百耳光,他失魂落魄道:“这不可能!你已经中了八岐香……怎么可能没事?!”
死神在手,蒙锐亦如死神般望着天宫一郎。
天宫一郎突然想明白了,猛地回头死死盯着井上:“井上,你出卖了我。”
井上朝他吐了一口痰:“你拆散了我和妻儿,我早想报复你了。”
原来那晚将一方神秘手帕送到方铮家的正是井上。他把天宫一郎欲用八岐香陷害蒙锐的事言明,并在手帕一角附上了八岐香的配方。蒙锐便根据配方备好了解药,一举打破了天宫精心布局的陷阱。
“你害我,我也让你不得好死!”天宫一郎猝然扑倒井上,因两人距离太近,蒙锐赶来已经太晚了。一把淬毒的匕首刺中了井上心脏,井上扯着嗓子想喊一句,但脑袋一歪,已然毙命。
“你手上又多了一条无辜的人命,看来地府已在你眼前。”蒙锐浑身散发着滔天杀意。天宫一郎狂笑大喊:“我的心早已坠入十八层阿鼻地狱,地府又有什么可怕!哼哼哈哈哈……我就算死,你们也要通通给你陪葬!”
天宫一郎迅速掷出一个铁球,铁球砸中了底舱安放的木箱。木箱瞬间起火,接着响起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原来木箱里装满了火药,足有二三十个木箱。
蒙锐青面狰狞,一刀杀死了天宫一郎。
回头望了望绿眸少年们,蒙锐道:“你们都跟我走!”
但几百甚至上千的少年们依然目不转定地盯着角落,蒙锐着急地大喊:“快点走啊,走啊……大火就要烧毁整艘船了。”
少年们依然动也不动,蒙锐想起了绿石。他把绿石高举在头顶喊:“跟我走!”
但依然没人动一下。
爆炸声此起彼伏,滚烫窒息的火浪转眼席卷了少年们,一切都来不及了。
蒙锐只觉得心头在滴血,他闭眼纵上了木梯。
整艘船都已经开始燃烧,火蛇烧断了锚绳,远远望去一艘火红炫目的海船随风暴渐渐驶向墨蓝色的大海。蒙锐跳上甲板,一股火焰追着他也上来了,疯狂的焚烧——蒙锐望着烈火,忽地想起了叶欢城的话:“定水城就好如一张织于千仞悬崖上的巨大蛛网,人与人靠着彼此牵连的蛛丝生存于一隙。一旦那条支撑他们的蛛丝断了,等待他们的将是噬骨夺魂的万丈深渊。”
自己不知何时也成为了这张蛛网中的小虫,被缚住了手足。而蛛后正是利用缚中的自己揭穿了定王之谋,又击溃一纸同盟。她却从未露面,藏于网中觊觎另一种谋算。寻人之刀,却成了予人以刀,自己岂非才是可叹可笑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