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修长、苗条,两腿匀称。真正的哺乳动物――一看就知道,非常惹人喜爱。对女人来说,肩膀相当宽。一头火焰般的红色鬈发,头形上宽下窄。面庞与其说美丽,倒不如说英姿勃发。牙齿既漂亮又干净。她打量着我,好像我是一扇牛肉。
我还没有进入角色,我只想像公鸡一样,耷拉下一只翅膀,绕着她打转转。
这种想法一定流露出来了,因为老头子温和地说:“哎,哎,萨米①,咱们卡瓦诺家可不允许乱伦啊。你们两个都是我最喜欢的嫂子一手带大的。你妹妹非常爱你,你也非常爱你的妹妹,当然是以最健康的美国男孩的方式:健康、纯洁,豪侠仗义得让人受不了。”
【①萨姆的昵称。】
“有那么可怕吗?”我问,仍旧望着我的“妹妹”。
“就是那么可怕。”
“咳,好吧――你好,妹妹,很高兴认以你”
她伸出一只手。这了很有力,看样子和我的一样结实,“嗨,老哥。”她的声音是深沉的女低音。
听这一声就够了。该死的老头子!
“我还得补充几句。”老头子继续用他那温和的声音说道,“既然你这么疼爱你妹妹,你当然会以死保护她,而且含笑九泉。我本来不想这么说,萨米,可是对组织来说,你妹妹比你更有价值,至少眼下是这样。”
“明白了,”我答道,“谢谢你婉转的陈述。”
“好,萨米――”
“她是我最喜爱的妹妹,我一定会保护她,不让狗咬她,也不让陌生人骚扰她,响鼓不用重捶。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最好先在化装室停一下。我想,他们为你准备了一副新面孔。”
“干脆给我换颗新脑袋得了,回头见。再见,妹妹。”
他们并没有给我换一颗新脑袋,但他们在我脑后突出部位植入了私人电话,再在外面粘上头发。他们把我的头发染成和我刚认的妹妹一样的发色,漂白我的皮肤,还对颧骨和下巴做了点改动。镜子里的我和妹妹一样,变成了如假包换的红头发。我看着自己的头发,回想头发本来是什么颜色――那是许久以前的事了。然后我又想,妹妹是不是没经过改变,这就是她的本来面目。我希望是。牙齿长得真漂――打住吧,萨米!她是你妹妹。
我穿好他们给我的服装。老头子显然也去过化装室;他现在一头鬈发,颜色介于粉色和白色之间。他们对他的面部也做了改动,我一辈子也说不上是做了什么手脚,但看上去我们三人显然有血缘关系,都是那种少见的红头发亚种。
“来吧,萨米。”他说,“时间不多。我在车里和你谈。”
我们通过了一条我以前不知道的路线,出来就是发射台,高高耸立在新布鲁克林上方,俯瞰着曼哈顿火山口。
我开车,老头子说话。我们刚刚脱离本地控制中心的控制,他就告诉我切换到自动驾驶仪,把目的地定在衣阿华州的得梅因。
定好之后,我走进休息室去见玛丽和“查理叔叔”。他简要地讲述了我们的个人历史,加上一些符合现在情况的小细节。“这就是我们,”他说,“三个旅游者,一个欢度假期的小家庭。如果遇到意外情况,我们就这样应付,做那些爱管闲事、不负责任的旅游者惯做的所有事。”
“这次到底是什么任务?”我问,“只靠耳朵,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嗯――可能吧。”
“好吧,可要是送命的话,最好知道为什么送命。我总是这么说。你觉得呢,玛丽?”
“玛丽”没有回答。她具备一种非常出色的素质:无话可说的时候就不说话。这在小姑娘当中是不多见的,值得赞扬。
老头子打量着我,那种看人的样子不是拿不定主意,而是在判断此时此刻的我,并将刚刚获得的数据输入两耳之间的那部机器里。
过了一会儿,他说:“萨姆,听说过‘飞碟’吗?”
“啊?算不上听说过。”
“历史你总学过吧。说,说来听听!”
“你不会当真吧?‘大混乱’之前,飞碟疯狂症。我还以为你指的是最近发生的真事呢。过去的飞碟疯狂症是一场群众幻觉。”
“是吗?”
“哦,不是吗?统计变态心理学我没怎么学过,但我记得好像有一个方程式。那整个时期都被称作精神变态期。要是发癔症的只有一个人,准会给他穿上紧身衣,牢牢关起来。”
“而现在是一个精神健全、神志清醒的时代,对吗?”
“哦,我也不会那么夸张。”我在脑子里没有用过的那些抽屉里一阵乱翻,发现了我想找的东西,“那个方程式我想起来了――迪格比对二序和更高序列数据的评估整数方程。在排除了已经能够阐明原因的案例之后,使用该方程可以算出,飞碟是谎言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三点七。我之所以记得这个方程,因为这是科学史上的第一次――由政府出马,系统地收集和评估这些案例。这是某种政府项目,天知道为什么。”
老头子满脸慈祥,像个真正的叔叔。“坐稳了,萨姆,给你说件吓你一跳的事。咱们今天就去看一个飞碟。也许我们还能像真正的旅游者一样,锯下一块当纪念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