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走到文森特身边,拿起了一支台球杆。文森特嘴里叼着雪茄,抬眼看了一眼他,含着雪茄说:“一杆一百。”
丹尼尔点点头。一个推销啤酒的女孩走过来,重新摆好了球。丹尼尔在她的上衣里塞了一张钱,又拍了拍女子的屁股,拿了两瓶啤酒。丹尼尔的这个动作赢得了文森特的好感,他笑了一下。
文森特开球,丹尼尔跟上。
“我从会走路的时候起,就爱打台球。”丹尼尔打出漂亮的一杆,斜瞟着球桌说。
文森特皱了一下眉,斜睨了一眼丹尼尔。
还是丹尼尔打,他弯下腰,扭了扭屁股,又打出很漂亮的一杆,揶揄地说:“妈的,今晚手气太差了!”
文森特这时眯起了眼睛,放下球杆,快步向他走了过来。
当文森特走近丹尼尔的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支枪。文森特用枪顶住丹尼尔,低声说:“你是谁?”
“你看我像谁?”丹尼尔挑衅反问。他刚才说的那两句话,还有那些动作,都是迪恩·钱德勒生前爱说爱做的。
文森特一把纠起丹尼尔的衣领,枪口紧紧地顶住丹尼尔的腰,低声道:“咱们出去说。”
酒吧的后面是荒凉的巷道,灯光昏暗,充斥着垃圾和尿的臭味。一走出酒吧,文森特就用枪顶着丹尼尔的头门,把他逼到角落里,后背贴墙。
“你认识我哥哥?”文森特说话了。
丹尼尔不回答,只是借着微弱的光线,观察着文森特的表情变化。
文森特毕竟还是忍不住,持枪的手用了力,先开了口,“说,你是不是和他一个监狱的?”
“你哥哥还活着。”丹尼尔决定开始套文森特的话。
“不可能!”
“你见过他的尸体?”
“监狱暴动后,警方公布了击毙者的名单。”
“你见过他的尸体?”丹尼尔又问。他知道,以文森特的身份,他绝对不敢去警察局看哥哥的尸体。
文森特摇了摇头,目光开始犹豫起来。
“你哥哥让我告诉你,不要跟他们干了。”丹尼尔说。
“我哥哥在哪儿?”
“现在,还不方便说。不过,他一直在调查约翰·布朗。”丹尼尔想,只要他把迪恩和约翰·布朗扯在一起,很有可能从文森特的嘴里套出话。
“我哥哥真是这么说的?”文森特问。
丹尼尔一听,有门,接着说:“迪恩说,他们是在利用你。”
文森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看得出来,他是在判断到底要不要相信面前的这个陌生人。他扭头吐了一口吐沫:“我怎么知道你真是我哥哥派来的?”
“你哥说。如果你不相信,就说衡蓓山。”在丹尼尔的记忆里,衡蓓山的山坡上埋着一具尸首。那是迪恩和文森特的继父。他们在年少的时候,杀死了继父,开始了流浪生涯。这是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秘密。是兄弟两发誓永远守住的秘密。
文森特的眼睛一亮:“他还说什么?”
丹尼尔看到文森特相信了,决定再往前多试探一下:“他说让你跟我走,去见他。”
文森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枪口往下一挪,停在了丹尼尔的胸口。他收住笑容,用枪口点了点丹尼尔的前胸,说:“你是谁,我不管。你说的一切,都是谎言。你在撒谎。我哥死的时候,我就在场。为了救他,我设计了那场监狱暴动,混进了监狱。我亲眼看见警察把他打成了一个马蜂窝。他的心脏上,连中数枪。绝对没法抢救。他死了、死翘翘了。你不是摩萨德的人,就是中情局的人。不管你是谁,都是我的敌人。我今晚,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条小巷。”
文森特刚说完,不等丹尼尔说话,就扣动了扳机。
丹尼尔听见了两声枪响,他下意识地抹了抹胸口,摸到一片温热。接着,他看见文森特拿着枪,滑了下去。
文森特朝他开了枪。
有人又在文森特的身后开了枪。
丹尼尔靠着墙,慢慢滑落。眼前的景物在丹尼尔面前倒塌。他看见一个影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影子身上穿着一件很长的衣裳,那是僧侣的长袍。
僧侣蹲下来。脸向丹尼尔接近。丹尼尔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分钟,看到了僧袍里的脸。没有皮肤,没有血肉。
那是一张骷髅的脸。
丹尼尔醒了,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金属床上,手、脚全都用皮带固定住,动弹不得。这是梦吗?他咬了咬牙齿,发现这是真的。
他看见身边放着一把高背木椅。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僧袍的人。僧袍遮住了他的全部身体,他的手上戴着黑色手套,脸上戴着一个骷髅面具。丹尼尔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味——淡淡的酒精味,里面还夹杂着另一种奇怪的气味。这个气味,和那个给他送信的,那个跟踪他的女人身上的气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