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佩玉本是要来教训她的,不想倒反被她教训起来了,心里当真有些哭笑不得,怒气竟偏偏发作不出。
面对着这样聪明美丽,又刁蛮,又活泼的少女,若是叱喝怒骂,抡拳动脚,岂非太煞风景。
铁花娘嫣然一笑,将手里的罗巾轻轻一扬,笑道:“你心里若难受,就跟我来吧,说不定我能让你开心些的。”
她转身走了几步,回头一瞧,俞佩玉居然没有跟来,竟还是神色安详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变化。
铁花娘心里不禁吃了一惊,脸上却笑得更甜了。
原来她这罗巾之中,正藏着天蚕教中最厉害的迷药。
这“罗帕招魂”大法,看来虽轻易,但使用时非但手法、时机、风向,丝毫差错不得,还得先令对方神魂痴迷,毫不防备,这自然还得要配合使用人的媚力和机智,所以这罗帕轻轻一招间,学问正大得很,否则又怎能和“尸魔血煞”之类的功夫,并列为天蚕教下的七大魔功之一?
江湖中也不知有多少人已栽在这“罗帕招魂大法”之下,铁花娘瞧俞佩玉年纪轻轻,算定他是躲不了的。
谁知俞佩玉屡次出生入死,早已对任何事都提防了一着,竟早已闭住了呼吸。
铁花娘暗中吃惊,口中却甜笑道:“哟,瞧不出他架子倒大得很,请都请不动么?”
只听远远一人笑道:“公子若肯跟着我姐妹走,绝不会失望。”
这语声低沉而微带嘶哑,但就有种说不出的销魂媚力,每个字像是都能挑逗得男子心痒痒的。
就连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自她口中说出来,都像是在向别人暗示着一件神秘而销魂的事。
笑声中,银花娘也已走了过来,她眉梢在笑,眼角在笑,全身上下似乎都在对俞佩玉媚笑着。
她人还未到,便已传来令人心跳的香气,那纤纤玉手抚着鬓边发丝,眼波流动,媚笑道:“我知道公子绝不会拒绝咱们的,是么?”
俞佩玉用简单的话答复了她,他只是淡淡道:“不是。”
银花娘腰肢扭了扭,道:“公子难道真的这样狠心?”
她玉手轻抚,腰肢款摆,每一个动作,都似乎在引诱男人犯罪,每一个手势,都足以挑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但俞佩玉只是淡淡地瞧着她,就像是在瞧把戏似的。
他根本不必说话,这轻蔑的态度已比什么话都锋利。
银花娘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既不肯来,又不肯走,站在这里是为什么呢?”
俞佩玉笑道:“我只是想瞧瞧,琼花三娘子究竟还有些什么手段。”
银花娘面色突然一变,咯咯笑道:“好!”
“好”字出口,姐妹三个人的身子突然都旋转了起来,那宽大的斗篷也飞舞而起,露出了她们的身子。
她们竟几乎是赤裸着的。
那白玉般的胴体上,只穿着短短的绿裙,露出了一双修长、莹白,纤腴合度、曲线柔和的玉腿。
她们的胸腹玲珑而丰满,纤美的足踝毫无瑕疵,她们细腻滑嫩的皮肤,像丝缎般闪着光。
黑色的斗篷,蝴蝶般飞了出去,漆黑的长发,流云般落下,落在白玉般的胸膛上,胸膛似乎正在颤抖。
她们的舞姿,也如丝绸般柔美而流利,春葱般的玉手,晶莹修长的腿,似乎都在向俞佩玉呼唤。
然后,她们的面颊渐如桃花般嫣红。星眸微扬,樱唇半张,胸膛起伏,发出了一声声令人销魂的喘息。
这正是渴望的喘息,渴望的姿态。
这简直要令男人疯狂。
但俞佩玉还是淡淡地瞧,目光也不故意回避。
这时繁复的舞姿已变得简单而原始,她们似乎还在煎熬中挣扎着,扭曲着,颤动着,祈求着。
俞佩玉突然叹了口气,道:“金花姑娘,你这样的舞姿若被唐公子见了,他又当如何?”
金花娘身子一阵颤抖,就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
但舞姿仍未停,银花娘一声银铃般的娇笑,三个人突然头下脚上倒立而起,竟以手为脚,狂舞起来。
修长的玉腿,在空中颤抖,伸展着,漆黑的头发,铺满了一地……这姿态不必眼见,也可想像出是多么疯狂,任何男人瞧了若不脸红心跳,还能自主,他想必是有些毛病。
只听唐无双颤声道:“小心,销魂天魔舞?”
接着,“砰”的一声,窗户关起,竟是连看都不敢看了,魔舞销魂,谁也不敢自认能把持得住的。
唐无双知道自己纵然远在数丈外,但只要稍为把持不住,立刻便有杀身之祸,他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大地静寂如此,只有那销魂的呻吟与喘息声,似乎带着种奇异的节奏,一声声摧毁人的意志。
只听又是“砰”的一声,关起的窗户,竟被击破个大洞,唐无双竟受不了那喘息声,还是忍不住要瞧。
这老人竟已目光赤红,全身颤抖,几次忍不住要冲出来,虽然拼命咬牙忍住,却偏偏舍不得闭起眼睛。
这销魂魔舞,当真有不可思议的魔力。
俞佩玉在严父鞭策下,对这“养心”,“养性”的功夫,自幼便未尝有一日稍懈,单以定力而论,环顾天下武林高手,实无几人比得上他,若非这超人的定力,这些日子来他所遭遇的每一件事,都可令他发疯,但饶是如此,他此刻心跳竟也不禁加速,已不能不出手了。
就在这时,阳光突盛,他眼前似乎有片灰蒙蒙的光芒闪了闪,凝目一瞧,他身子四侧竟已结起一道丝网。
惨白色丝网,已将他身子笼罩在中央,一根根目力难见的银丝,还在不断地从琼花三娘子指尖吐了出来。
俞佩玉目光也不禁被那魔舞所吸引,竟直到此刻才发现──有三个曲线玲珑的绝代佳人,赤裸着在面前狂舞,粉腿玉股,活色生香,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还能留意到这比蚕丝还细的银丝。
铁花娘突然凌空一个翻身,直立起来,咯咯笑道:“想不到你眼力竟不错,竟瞧见了。”
俞佩玉叹道:“姑娘如此牺牲色相,就为的是放这区区蛛丝么?”
铁花娘笑道:“这你就错了,我们姐妹的天魔神舞,本身就具有销魂蚀骨的力量,你不信且瞧瞧那位唐老爷子,若不是我姐妹念在唐公子的分上,这位名扬天下的暗器第一高手,现在只怕……只怕早已……”
她故意不说下去,银铃般娇笑了起来。
俞佩玉忍不住转头去望,只见唐无双竟已全身瘫在窗台上,似已全没有半分力气,这铁花娘说的竟非吹嘘,这天魔舞若是针对唐无双而发,唐无双此刻只怕早已死在牡丹花下了,俞佩玉一眼瞧过,实也不禁暗暗吃惊。
铁花娘娇笑了一阵,突又叹道:“只可惜你竟是个木头人,全不懂得消受美人之恩,所以我姐妹才只有将这银丝放出来,但这却也不是蛛丝。”
俞佩玉道:“不是蛛丝是什么?”
铁花娘笑道:“告诉你,让你开开眼界也无妨,这就是本教的镇山神物,‘天蚕’所吐出来的‘情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