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讯失声道:“帮主莫非已将郭护法正了帮规么?”
红莲花叹道:“但请姑娘上复夫人,就说郭翩仙早已被本帮逐出门户,此刻──此刻他已被华山掌门人徐仙子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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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过了半个时辰,金燕子方自悠悠醒来。
红莲花似乎来不及等她完全恢复清醒,便已躬身道:“本帮得承姑娘相助,方能解除大难,却令姑娘因此负伤,本帮千百弟子,真不知如何才能向姑娘表示谢意。”
金燕子淡淡一笑,道:“帮主言重了……”
她笑容初露,又复隐去,颤声道:“那……恶魔可死了么?”
红莲花道:“他负伤之后,已被华山派徐仙子赶来带走,华山派与他亦有宿怨,徐仙子更是嫉恶如仇,他想必也活不长的。”
金燕子默然半晌,轻叹道:“不瞒帮主说,我未能亲眼瞧见他的尸身,总是有些不放心。”
红莲花笑道:“此人仇家遍布天下,徐仙子纵不杀他,海棠夫人也放不过他的。”
金燕子皱眉道:“海棠夫人?”
红莲花道:“海棠夫人,方才曾派使者来打听他的消息。”
金燕子忽然变色道:“你告诉她了?”
红莲花道:“自然告诉她了,姑娘为何惊疑。”
金燕子叹道:“帮主若是告诉了海棠夫人,华山与百花两派从此便要多事了。”
红莲花讶然道:“为什么?”
金燕子道:“你可知道郭翩仙与海棠夫人之间有何关系。”
红莲花皱眉道:“不知道。”
金燕子沉声道:“江湖中难道竟没有人知道他和海棠夫人本是夫妻。”
红莲花骇了一跳,失声道:“夫妻!”
金燕子叹道:“海棠夫人就算也对他有些怨恨,但还是不会让他死在别人手中的,这样一来,她和华山徐仙子,岂非就成了对头。”
红莲花默然半晌,也不禁叹道:“难怪那位花讯姑娘一听到我说出郭翩仙的下落后,连话都来不及说,就立刻回去禀报海棠夫人──唉,这两人可说是当今江湖中最难惹的女子,她们若是斗起来,那局面岂非不可收拾。”
金燕子挣扎着坐起,忽然又道:“事已至此,说已无用,在下此来,本是要向帮主打听另一件事的。”
红莲花笑道:“姑娘若然有事相询,在下知无不言。”
金燕子垂下了头,缓缓道:“那天晚上,在那小镇的客栈中,林黛羽林姑娘和俞佩玉俞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帮主不知能否详细地告诉我。”
红莲花面上微微变色,沉吟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不知姑娘与此事又有何关系?”
金燕子苦笑道:“帮主若肯赐告,又何必问我和他们的关系呢?”
红莲花又沉吟半晌,终于叹道:“那日我也在那小镇上落脚,恰巧瞧见了他们入镇,我和林姑娘是本是素识,虽然不认得她身旁的少年是谁,但也免不了过去打个招呼。”
金燕子道:“帮主和死去的那俞公子本是好友,瞧见林姑娘竟然和别的男人走在一路,心里只怕也有些恼怒吧。”
红莲花怔了怔,忽然大笑道:“姑娘若认为如此,就大大错了,在下生性落拓,本不斤斤计较那世俗的虚礼,林姑娘莫说还未和佩玉成亲,就算已和佩玉成亲,在下也没有理由定要逼她守寡的,她若另结知友,在下只有代她欢喜。”
他笑得虽然豪迈,却隐隐有些凄凉之意。
金燕子自然听不出来,展颜笑道:“帮主特立独行,不同凡俗,我若说错了话,帮主莫要见怪好么?”
红莲花一笑,却又皱眉道:“但我前去招呼时,那少年仿佛甚是动容,林姑娘反而对我不理不睬,简直好像没有瞧见我,她与我道义相交,本不该如此。”
金燕子道:“也许──也许是她心情不好。”
红莲花苦笑道:“此话虽然也有道理,但我突然想到,一个多月前,她也曾有一次将我视同陌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时她已身在险境,有不得已的苦衷。”
金燕子道:“所以帮主便怀疑林姑娘这次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红莲花叹道:“正是如此。”
金燕子道:“所以帮主少不得就要去瞧个究竟,我也正是想问,那天晚上帮主究竟瞧见了什么?”
始终垂手侍立在红莲花身旁的梅四蟒,此刻忽然插口道:“姑娘说的本不错,若是换了别人,白天遇着了内中颇有蹊跷的事,晚上少不得就会施展飞檐走壁的身法,去探个究竟,纵然那是别人姑娘家所住的闺房,他也可以完全不管不顾的……”
他眼睛瞪着金燕子,微微一笑,又接着道:“但姑娘莫要忘了,一个人若是做了丐帮的帮主,那身份多少都和别人有些不同,行事也不能那么随便了。”
金燕子的脸红f红,道:“在下失言,但帮主……帮主难道根本未曾去查探过么?”
梅四蟒道:“我家帮主,行事素来谨慎,他虽然不愿做出有失身份的事,但也不能将这种和朋友安危有关的事轻轻放过。”
金燕子失笑道:“红莲帮主行事的慎重和对朋友的侠义,天下皆知,用不着前辈再说,在下也是早就知道了。”
这次梅四蟒的脸也不禁红了红,干咳一声,道:“帮主为了要查明真相,只得先令本帮门下一个弟子,扮成那客栈的伙计,到林黛羽林姑娘的屋里去瞧瞧动静。”
金燕子道:“那是什么时候?”
梅四蟒瞧了红莲花一眼,红莲花点了点头,梅四蟒才接着道:“那时已在黄昏之后……”
金燕子忽然截口笑道:“帮主若是方便,还是请帮主自己来说好么?否则前辈每说一句话,都要请示一次,岂非太麻烦了。”
梅四蟒大笑道:“女侠金燕子,果然是任何人也得罪不得的,老朽方才只不过在无意中抵撞了姑娘一句,姑娘就饶不了我么?”
他大笑着鞠躬而退,金燕子叹道:“帮主有了如此忠心的帮手,当真令人羡慕得很。”
她不等红莲花说话,立刻转入正题,又道:“贵帮那弟子入了林姑娘房中后,可瞧见了什么异常之处?”
红莲花道:“的确有些异常之处,他瞧见那林姑娘面色似是十分沉重,始终铁青着脸,从头到尾都没有睬他。”
金燕子眨着眼道:“他既已扮成店伙,林姑娘又怎会睬他,这又有什么奇怪呢?”
红莲花沉声道:“只因林姑娘本是认识他的。”
金燕子道:“哦!……”
红莲花道:“一个月前在商丘附近,林姑娘身在险境时,也是这宋四扮成店伙,前去瞧林姑娘的,那时林姑娘处境虽险,却还是找了个机会,偷偷传了个消息给他,这次竟始终对他不理不睬,这岂非奇怪么。”
金燕子皱眉道:“所以帮主就……”
红莲花叹道:“所以在下就难免要认为,林姑娘这次处境比上次还要危险得多,竟连暗通消息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