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良飞快地调整好情绪,上前跟死者的亲属交涉,最后敲定了一万五千块的价格,满脸潮红地将血灵芝收入盒子中。
他心满意足地提着旅行包走下山,罗非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吕良回头看看他,眼珠一转,笑着说:“小罗啊,我知道你心急,但这里人多嘴杂,不方便。这样吧,晚上我去你房间,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罗非又不是三岁小孩,岂能被他的缓兵之计蒙骗,只怕这光头一下山就消失无踪了。他上前一把抓住吕良的旅行包带,同样笑着说:“吕总啊,你看你包这么沉,山路又不好走,我来帮你拎吧。”
两人分别抓着旅行包的一边带子,你扯我拽地拉锯起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两人同时转头,见易三祥从山路上走过来,不约而同地回答:“没什么,我帮吕总拎包/我叫小罗不用帮忙。”
易三祥走到他们身边,一把抄起旅行包甩在背上,迈开大步往前走:“别争了,一个包而已,我帮你们拎,走。”
一愣神之间,包就到了第三者手里,吕良脸色发绿,又不敢说穿,只好追在后面叫:“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不麻烦你们!”
“不麻烦,又不重。”易三祥头也不回地说,“你们城里人,走不惯山路,还是不要拿包了,当心脚底下。”
吕良嘴角的肌肉都扭曲了,眼睛里放出狼一样的凶光:“还给我!”他咬牙切齿地朝易三祥背上的旅行包猛扑过去。
“对了吕总,那一万八的丧葬费——”易三祥突然转身。
吕良猝不及防之下扑了空,胳膊肘擦过他的后背,脚下冲劲收不住,就这么冲出小路,惨叫着滚下了山坡。
五 验尸
罗非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在心底击节而叹:人才啊!天生的谋杀犯!
倒是易三祥变了脸色:“快,快下去看看人有没有事!”说着直接从土坡上滑下去。
罗非手脚并用地爬下坡,见吕良翻滚出了老远,把一路的野草灌木都轧平了,撞上一根树桩后,速度稍减,最后又撞上一块岩石才停下来。
易三祥动作敏捷地追到吕良身边,丢下包,检查他的伤势。罗非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过来,看到吕良血流满面,额头上撞破了个洞,蜷着身体,紧闭双眼痛苦呻吟。
“还有气呀。”罗非有些失望,看到易三祥脱下T恤去堵他头上的血洞,忍不住说,“放心吧,我会帮你证明这是一起意外事故,别救了。”
易三祥回头瞪他:“你说的是什么话?”
“实话啊。”罗非蹲下来,把那个旅行包抱在怀里,“你不是想杀他还有胖嫂吗,现在是最好的机会,等他失血过多一命呜呼了,我们就去报案说他失足落山——他也确实是自己滚下来的嘛,就算警察来现场勘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易三祥像看怪物一样看他:“我什么时候想杀他们了?你在胡说什么?”
罗非不屑地说:“你不是怀疑你爸死于非命,胖嫂嫌疑最大?吕良是她的姘头,俩人一起拖延了你爸下葬的时间。”
“我的确怀疑我爸的死因,也觉得这两个人很有嫌疑,但从来没想过私下报仇,甚至动手杀人,我在收集证据,让法律给予他们应有的惩罚!”
“说得倒冠冕堂皇!胖嫂是怎么从涂了硅油的梯子上摔下来的?又是怎么莫名其妙得了癫痫?吕良怎么就那么刚好没扑住你,从坡上滚下来?你敢说一切都跟你没关系?”
“的确跟我没关系,”易三祥说,“除了刚才,我也没想到会那么不巧。”
罗非半点也不信,一脸鄙夷地说:“行,你承不承认都跟我无关,我只要这个包。”他抱着包就要起身,吕良从重伤中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翻身死死抱住了罗非的腿。
“把包还我!还我!血灵芝是我的!谁敢抢老子宰了他!”吕良声嘶力竭地吼起来。
“得了吧,你这奸商、骗子、杀人犯,你就留在这里跟苦主慢慢解释去吧!”罗非拔了两下,没拔出来,用力踹了他一脚。
吕良被他踹得眼前发黑,脑子里轰鸣着,即眩晕又想呕吐,嘴里乱七八糟地叫道:“我没杀人!不关我的事!老易他自己嗑药磕过了量,关我什么事……”
易三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玻璃瓶子,里面有一些半透明的微小结晶:“你说的嗑药,是不是这些从我爸遗物里发现的麻黄碱?”
吕良死死抱着罗非的脚不撒手,眼睛都被血糊得睁不开了,嘴里叽里咕噜也不知道在咒骂什么。
“这是你从麻黄草里提炼出来的,是不是?你利用中药商的身份,私下收购国家管制药材麻黄草,简单提炼成麻黄碱后卖给黑市或吸毒者,从中牟取暴利。我爸以前虽然酗酒、家暴,逼得我妈跳河自尽,但他不吸毒,他的毒瘾是因为你才染上的!
“我取了我爸的头发标本,化验结果显示染毒时间在一年左右,也就是说,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刚染上毒瘾,正是你来村里收购药材的时间。按理说,仅仅一年的吸毒史还不至于病入膏肓,但最后一次的吸毒过量,导致了他的急性中毒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