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两人又都怔了怔,妹妹娇笑道:“汤里哪有什么特别的佐料呀。”
朱泪儿道:“没有特别的佐料,我吃了舌头怎么会发麻呢?”
姐姐笑道:“这也许是盐放得太多了。”
朱泪儿叹了口气,喃喃道:“盐放得太多,有时也会咸死人的。”
她嘴里说着话,人已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那姐妹两人还好像很吃惊,失声道:“小妹妹,你怎么样了呀?”
但过了半晌,朱泪儿还是躺在桌子底下,动也不动,嘴角竟流出白沫子来了,姐妹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妹妹拍着心口笑道:“方才真吓了我一跳,听她那样说话,我还以为她是个行家哩。”
姐姐笑道:“她若真是行家,就不会喝下我这碗牛肉汤了。”
妹妹道:“你下的药分量很重?”
姐姐道:“不重但也不轻,就算胡姥姥那样的大行家,喝下我这碗汤后,也休想再爬得起来。”
只听“嗖”的一声,那青衣人已从后面蹿了出来,俯身瞧了朱泪儿一眼,皱起了眉,道:“你怎么能毒死她?”
姐姐板起了脸,道:“为什么不能,难道你认得她不成?”
那青衣人还未说话,妹妹已笑道:“你说话可得小心些,姐姐已吃醋了。”
青衣人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就因为不认得她,所以才要留下她的活口。”
姐姐还是板着脸道:“为什么?你难道还想跟她交个朋友吗?”
青衣人着急道:“我不问清楚,怎知是谁派她来的?还有没有人跟她一起来?”
他长叹着道:“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吃醋?还不信任我?”
姐姐展颜一笑,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柔声道:“我怎会不信任你,我……我只不过跟你说着玩的。”
妹妹却撇着嘴道:“你生什么气呀,姐姐若不喜欢你,怎会为你吃醋?若有人肯为我吃醋,我高兴还来不及哩。”
青衣人已笑了,道:“我也不是真的生气,只不过……”
姐姐抢着道:“只不过你尽管放心,我下的毒并不重,她暂时还死不了,你若要问她的话,我还可以把她救活。”
谁知她的话还未说完,朱泪儿忽然笑道:“不必费心了,只要你们想我活回来,我自己就会活回来的。”
她开口说话时,已闪电般出手,那青衣人正想回来探她的脉息,于是,他的手腕就被朱泪儿一把扣住。
他再也想不到这小姑娘竟会死而复活,更想不到她手上竟有这么好的功夫,他只觉全身发麻,连动都不能动了。’
那姐妹两人自然更都被惊得怔住,妹妹瞪着姐姐,像是在问:“这是怎么回事?你难道真把盐当成了毒药?”
姐姐自己更莫名其妙,更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汤里的毒药是她亲手放下去的,她自己自然绝不会弄错,那分量就算一匹马也吃不消的。
可是,这小姑娘吃下去之后,为什么连一点事都没有呢?
朱泪儿瞧着她们,只是吃吃地笑。
妹妹眼珠子一转,忽也笑道:“小妹妹,你以为我们真要下毒害你么?我们方才只不过故意吓吓你的,你想,汤里若真下了毒,你怎么吃得消。”
朱泪儿立刻点头道:“是呀,汤里要真下了毒,我岂非早已死了。”
妹妹娇笑道:“是呀,我们只不过在汤里搁了一些香料,而且,还是别人特地从交趾那边带回来的哩。”
朱泪儿道:“哦?”
妹妹忽然跑进厨房,拿了个小瓶子出来,笑着道:“你看,就是这种香料,一点毒也没有。”
朱泪儿道:“真的没有毒吗?我倒想尝尝看。”
妹妹似乎觉得有些喜出望外,因为她正不知道该如何骗这小丫头尝一点,谁知这小丫头竟自己说出来了。
她立刻笑道:“你只管尝吧,若是有毒,你找我算账就是。”
朱泪儿笑道:“若是有毒,我岂非就被毒死了,怎么能找你算账呢?”
妹妹又吃了一惊,赔笑道:“这……”
她正不知该怎么说,谁知朱泪儿又已笑道:“你将瓶子抛过来吧,这么香的东西,我好歹都要尝一点。”
她果然接着那瓶子,用嘴咬开瓶盖,因为她的右手还是在扣住那青衣人的脉门,不肯放松。
那姐妹两人实在被这疯疯癫癫的小姑娘弄糊涂了,也不知她是个聪明人呢?还是个呆子?
但等到朱泪儿真的将瓶子里的粉末往舌头上倒时,姐妹两人面上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喜色。
因为她们知道这瓶子里的药非但有毒,而且还毒得厉害,现在她们亲眼瞧见这小姑娘将毒药往嘴里倒,那是再也不会弄错的了,姐妹两人不禁在心中暗暗好笑:“原来这小丫头毕竟是个呆子。”
只见朱泪儿嘴里喷啧有声,还笑着道:“果然香得很,能尝到这么香的东西,就算被毒死,也不冤枉了。”
她一面说着话,竟将整瓶毒药都倒在嘴里。
那姐妹两人虽然欢喜,又觉得很可惜。
这瓶毒药比金子还珍贵得多,就算要毒死十来条大汉也足足有余,这小丫头却一个人将它全吞了下去。
她们只觉这简直是王八吃大麦糟蹋粮食。
妹妹叹了口气,忽然道:“一、二、三……”
她知道只要数到“三”字,这小丫头就得倒下去,因为吞下这么样一瓶毒药后,就算铁打的人也要烂成一堆泥的。
谁知她数到“三”之后,朱泪儿不但一点事也没有,反而替她数了下去:“四、五、六、七、/\、九……”
姐妹两人这才真的被吓呆了。
朱泪儿望着她们笑道:“这香料味道的确不错,只可惜太少了些,要吃嘛,至少也要吃个十瓶二十瓶的才过瘾。”
她将空瓶子抛在地上,吃吃地笑道:“你们要请客,就不该这么小气呀,再拿几瓶出来吧。”
那姐妹两人哪里还说得出一个字来。
她们也并不是没有经过风、遇过浪的人物,武林中的高手她们也见过不少,她们从来也没有将任何人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这小姑娘,却实在令她们无话可说。
那青衣人一直在等着机会,现在也知道什么机会都没有了,他这才长长叹了口气,道:“在下等有眼无珠,竟不知道姑娘是位高人……”
朱泪儿笑道:“我也并不是什么高人,只不过肠胃比别人好些而已。”
那姐姐跺了跺脚,嗄声道:“好,我们认栽了,但你……你究竟要拿他怎么样?”
朱泪儿道:“我也并不想……”
她语声忽然顿住,只因她发现屋子里忽然多了一个人,谁也没有看出这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这人就像是忽然从天上掉了下来,地下长了出来。
屋里虽然还燃着灯,但外面的天光已很亮,日色斜斜地照进窗户,就照在这个人的身上。
只见他不知何时已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正在不停地打呵欠,就好像已在这张椅子上睡了一觉,现在刚醒过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