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是谁,你打错了。我不是小何。我也不认识什么心理医生周露!你再打来,我就报警。”小何的声音因为气愤尖厉起来。
小何怎么啦?!非得面对面谈一谈不可!周露把手机往兜里一塞,直接下车,小跑冲进了小何的小区。她记得小何家的大概位置。昨晚打电话联系复印案宗的时候,周露曾经提到过亲自到小何家拿。小何当时都同意了,后来又改了主意,要周露在大门口拿。
小区里路灯昏暗,周露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才找到小何的公寓。等她来到小何家门口,敲开门,开门的却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他穿着一双很旧的塑料拖鞋,一边挠着后背,嘴里叼着烟,一边很不爽地告诉周露,他在这间公寓里住了六年,没有结婚,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姓何的女人。
男子说完,狠狠地关上了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露拿出手机,再次拨打小何的电话,手机那端里却回复她,她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周露跌跌撞撞地跑出小区,发现她停在路边的车不见了。那里,只有两片刚刚坠落的树叶。
周露拨打了110报警。电话里,警察登记了她的车辆信息。
“你说你的车是一辆白色奥迪?”警察还重复了周露告诉他的车牌号。
周露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刚刚联网查询了这辆车的资料。系统里并没有这个车牌。请你再说一遍你的名字,还有你的身份证号。”
“周露。”紧接着,周露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号。周露一向对数字敏感,更不用说自己的身份证号了。
警察又上网,还是摇了摇头:“对不上号啊。你确定你有车?”警察的声音已经疑惑起来,似乎是在询问一名精神病人。
小何不见了。现在又是车不见了!周露忽然意识到这两件事有关联。这个想法像一记重锤,猛敲了她一下。她挂掉了电话。
周露从包里翻出调查彭颖一案的女警员的名片,找到手机号,怀着惴惴的心情拨过去。还好,铃声只响了两次,女警员就接听了电话。好不容易将事情讲清楚之后,女警员让周露去局里碰头。周露看清楚名片上警局的地址,打了个车,匆匆赶去……
然而,周露在警局夜班值班室门口足足等了二十分钟,也没见女警员的影子。她不停地拨打对方的电话,铃声在响,却没有人接听。周露觉得事情越来越蹊跷,她不愿再等了,走进了值班室。
坐在值班柜台后的警察二十出头,捧着一杯茶,问周露有什么事?
“请问,这位是你们这里的警员吗?”周露拿出女警员留给她的名片。
小警察接过去看了看,眉头一皱,点点头:“你找她?”
“是的。我用名片上的手机号和她打过电话,约好了在这里见面。她迟到了。现在,手机又打不通,你有其他方式联系她吗?”周露说。
小警察瞪着周露,表情完全是在看一个怪物:“你,你还好吧?”
“怎么啦?”周露的心再次被提起来。
“你要找的这位警员,她,她在四年前就因公去世了。”
听到小警察这么说,周露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你确定?!”
“当然。”
“那么,她的搭档呢?能联系上他吗?中年男子,右眼眼角有一颗黑痣?”
“我们这里,没有长这个样子的警察。”小警察说着,已经站了起来。周露猛地一个转身,在小警察走出值班柜台之前,逃离了警局。
没有尸体……前来调查的警察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并不存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10.
周露向家跑去。一路上,恐惧像一个欲图行凶的杀手,追赶着她。从警局到家六公里的路程,竟然变得像五百米那样短。她僵硬地交换着落地的双腿,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迅速闪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小何消失了。自己的车没了。没有彭颖的尸体,没有前来调查的警察……周露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在奔向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她甚至以为,当她站在家门口时,家也会不见了。
还好,当周露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后,门后既没有出现陌生人,也没有出现空荡荡的房间。家还在。她冲进卧室,装有陶瑜和夏冬照片的首饰盒还在。她顾不上喘气,快步走进书房,搬来一把凳子,放到书架边,站上去,在书架顶端摸到一个牛皮纸箱。
她抱下纸箱,大颗大颗的眼泪,扑簌簌滴落在积满灰尘的纸箱盖上。她把纸箱放在书桌上,擦了擦眼泪,打开纸箱。箱子里本应是一些自己和夏冬的旧照片,还有两人的订婚戒指。
然而,当周露打开箱子,却大吃一惊!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些只剩了一半的照片。照片的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怒气冲冲撕掉的。
照片里有不同的背景,山坡、花园、树林,但却只有一个女人——周露自己。被撕掉的另一个人,是夏冬。
周露记得,当时这些照片是在夏冬出事后放进纸箱的。周露恐惧地看了看四周,只看到被风吹起的窗帘。她检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关上了所有的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