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好世財。但有聰明賢善男子。能誦得我所持經。則吾願事之。男子眾爭求觀之。婦授以普門品。曰能一夕通此則歸之。至明發誦徹者二十餘輩。婦曰。女子一身家世貞潔。豈以一人而配若等耶。可更別誦。因授以金剛般若所約如故。至旦通者猶十數。婦更授以法華經七軸。約三日。通徹此者定配之。至期獨馬氏子得通。婦曰。君既能過眾人。可白汝父母具媒妁娉禮。然後可以姻。蓋生人之大節。豈同猥巷不檢者乎。馬氏如約具禮迎之。方至而婦謂曰。適以應接體中不佳。
且別室俟少安。與君相見未晚也。馬氏子喜頓之他房。客未散而婦命終。已而壞爛。顧無如之何。遂卜地葬之。未數日有老僧。紫伽黎姿貌古野。仗錫來儀。自謂向女子之親。詣馬氏問其所由。馬氏引至葬所。隨觀者甚眾。僧以錫撥開見其尸已化。唯金鎖子骨。僧就河浴之。挑於錫上謂眾曰。此聖者憫汝等障重纏愛故垂方便化汝。宜思善因免墮苦海。忽然飛空而去。眾見悲泣瞻拜。自是陝右奉佛者眾。由婦之化也(二十五)是歲撫州景雲寺律師上弘卒。江州司馬白居易製碑曰。元和十一年春。
廬山東林寺僧道深懷縱如建沖契等凡二十輩。與白黑眾千餘人俱。實持故景雲大德弘公行狀一通贄錢十萬。來詣潯陽請司馬白居易作先師碑。會有故不果。十二年夏作石墳成。復來請。會有病不果。十三年冬作石塔成。又來請。始從之。既而僧返山。眾返聚落。錢返寺府。翌日而文成。明年而碑立。其詞云。我聞乾竺古先生出世法。法要有三。曰戒定慧。戒生定。定生慧。慧生八萬四千法門。是三者迭相為用。若次第言。則定為慧因。戒為定根。根植則苗茂。因樹則果滿。
無因求滿。猶夢果也。無根求茂。猶揠苗也。佛雖以一切種智攝三界必先用戒。
菩薩以六波羅蜜化四生。不能捨律。律之用可思量不可思量。如來十弟子中。稱優波離善持律。波離滅有南山大師得之。南山滅有景雲大師得之。師諱上弘。生饒氏。曾祖君雅。祖公悅。父知恭。臨川城南人。童而有知。故生十五歲發出家心。始從舅氏剃落。壯而有立。故二十五歲立菩提願。從南岳大圓律師具戒。樂所由生。故大曆中不去父母之邦。隸于本州景雲寺修道德。應無所住。故貞元中離我我所。徙居洪州龍興寺說法。親近善知識。故與匡山法真。天台靈祐。荊門法裔。興果神湊。建昌惠進等。五長老交游。佛法囑王臣。故與姜相國公輔顏太師真卿洎本道廉訪使楊君憑韋君丹四君子友善。提振禁戒。故講四分律。而從善遠罪者無其數。隨順化緣。故坐甘露戒壇。而擔眾生盟者二十年。荷擔大事。故前後登方等。施尸羅者十有八會。救拔眾生。故娑婆男女由我得度者萬五千五百七十二人。示生無常。故元和十年十一日己亥遷化於東林精舍。示滅有所。故是月丙寅歸全身于南崗石墳。住世七十七歲。安居六十五夏。自生至滅隨跡示教。
行止語默無非佛事。夫施於人也博。則反諸己也厚。故門人鄉人報之如不及。繇是藝松成林琢石為塔。塔有碑。碑有銘。銘曰。佛滅度後。薝蔔香襄。醍醐味漓。
孰反是香。孰復是味。景雲大師。景雲之生。一匡苾芻。中興毘尼。景雲之滅。
眾將安仰。法將疇依。昔景雲來。行道者隨。入室者歸。今景雲去。升堂者思。
入室者悲。廬峰之西。虎溪之南。石塔巍巍。有紀事者。以真實辭。書于塔碑(二十六戊戌)元和十三年禪師元浩卒。浩弘台教。翰林梁肅嘗請撰涅槃經疏。
浩許之。是夕感異夢。喜以為瑞應。即下筆自述所證。其略曰。予聞先覺云。大寶流輝之不變曰常在。宥布和之盛典曰教。率土知化之歸宗曰行。交感人心之至極曰證。然則以道行御其時。以法性合其運。當應物之際。與顯晦同其光。恢揚至化自他昭著者。實播厥鴻名。欽恭文思協和至極。四德克彰者。實存乎妙體。
格變群家歷觀諸行。至典克修庶績有成者。實賴乎本宗。信以授人大。明宗極。
厥旨厥幾有補于將來者。實存乎妙用。綜博群玄以立成訓。風行十方率用歸順者。
實存乎妙教矣。議者以浩疏比王輔嗣易。而與清涼華嚴疏抗衡焉(二十七)是年正月丁亥。詔迎鳳翔法門寺佛骨入于京師。帝御安福門迎拜。留禁中供養三日。乃送諸寺。王公士庶奔走膜拜。具釋部威儀及太常長安萬年音樂。
旌幢鼓吹騰沓係路。刑部侍郎韓愈上表曰。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後漢時流入中國。上古未嘗有也。昔黃帝在位百年。年百二十歲。少昊在位八十年。年一百歲。
顓頊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歲。帝嚳在位七十年。年一百五歲。帝堯在位九十八年。年一百一十八歲。帝舜及禹年皆百歲。此時天下太平百姓安樂壽考。然而中國未有佛也。其後湯亦百歲。湯孫太戊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九年。書史不言其壽。推其年數。蓋不減百歲。周文王年九十七歲。武王年九十三歲。穆王在位百年。此時佛法亦未至中國。非因事佛而致然也。漢明帝時始有佛法。明帝在位纔十八年。其後亂亡相繼運祚不長。宋齊梁陳元魏已下。事佛漸謹。年代尤促。惟梁武在位四十八年。前後三捨身事佛。宗廟之祭不用牲牢。盡日一食止於菜果。後為侯景所逼餓死臺城。國亦尋滅。事佛求福反更得[咼*旡]。由此觀之。佛不足信亦可知矣。高祖始受隋禪則議除之。當時群臣識見不遠。不能深知先王之道。古今之宜推闡聖明以救其弊。其事遂止。臣常恨焉。伏惟睿聖文武皇帝陛下神聖英武。數千百年已來。未有倫比。即位之初不許度人為僧尼。道士不許別立寺觀。臣當時以為高祖之志必行於陛下。今縱未能即行。豈可縱之令盛也。
今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鳳翔。御樓以觀[臼/丌]入大內。又令諸寺迭加供養。臣雖至愚。必知陛下不惑於佛作此崇奉而祈福祚也。直以豐年人樂。徇人心為京都士庶設詭異之觀戲玩之具耳。安有聖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冥易惑難曉。苟見陛下如此。將謂真心信佛。皆云。天子大聖尚一心信向。百姓微賤於佛豈合更惜身命。以至灼頂燔指十百為群。解衣散錢自朝至莫。更相放效唯恐後時。
老幼奔波棄其生業。若不即加禁遏。更歷諸寺必有斷臂臠身以為供養者。傷風敗俗傳笑四方。非細事也。佛本夷狄之人。與中國語言不通。衣服殊制。口不道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義。父子之情。假如其身尚在。奉其國命來朝京師。陛下容而接之。不過宣政一見禮賓一設賜衣一襲衛而出之於境不令惑於眾也。況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穢之餘。豈宜以入宮禁。孔子曰。敬鬼神而遠之。古之諸侯弔於其國。必令巫祝先以桃茢袚除不祥然後進弔。今無故取朽穢之物。親臨觀之。巫祝不先桃茢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舉其失。臣實恥之。乞以此骨付之水火。永絕根本。斷天下之疑。絕後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聖之所作為出於尋常萬萬也。佛如有靈能作禍崇。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鑒臨臣不怨悔。表入帝大怒。持以示宰相。將抵以死。裴度崔群曰。愈言訐啎。罪之誠宜。然非內懷至忠。安能及此。願少寬假以來諫諍。帝曰。愈言我奉佛太過。猶可容。至謂東漢奉佛已後。天子咸夭促。言何乖刺耶。愈人臣。狂忘敢爾。於是戚里諸王舊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