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三暗叫一声坏了,刚想转身逃。但突然看见崔云海表情诡谲,孙三朝他仔细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把孙三吓得魂飞魄散!
崔云海张大的嘴里钻出一把猩红的匕首,匕首割断了舌头,舌头啪叽一声落在孙三跟前。鲜血从崔云海口里喷出,溅入孙三眼里,刹那间一切都变成了骇人的血红色。
崔云海绝望倒地,而在他身后,孙三看到了另一个崔云海……
另一个崔云海面带惨笑朝他走来——孙三眼前生缬,不顾一切大喊了声救命就晕倒了。接着,他被崔府家丁送进了大牢。
故事结束了。
匪夷所思的故事,若非故事主角崔云海还好端端活着,黎斯会觉得更像一起杀人案。
信背面还有两行小字:十二月十八日,孙三死了,刀疤黄死了,旁边牢房的三个犯人也死了,还包括叫陈炳和满才的两个狱卒。我希望是我想错了,但听过孙三故事的人都死了。
不,除了我之外。但我好像感觉到被人监视。
若我死了,就一定是死于这个故事……
故事内容在眼前浮现。黎斯把信递给老死头,老死头瞅了瞅问:“这个叫阿鼠的真是死于意外?”
黎斯无法回答,但只要尸检阿鼠就能有答案。
黎斯对瞎徐娘道:“老夫人,阿鼠若是被人害死的,我不会坐视不管。”黎斯走出小木房,老死头慢悠悠跟着。白珍珠善意地朝小女孩笑了笑,又看看阿毛:“你是唯一的男孩子,不要去打架,要好好照顾奶奶和小琴,懂吗?”
阿毛没说话,只是哼了声。
黎斯要去府衙黑屋子,老死头拦下他。
“阿鼠死于意外事故,衙门不会当凶案处理。加上他没有亲人,所以尸体应该被送到了义庄。”老死头分析说。
黎斯笑笑:“有时候我觉得你更合适去当一个捕快。”
老死头脸皮子抽了两下:“我去当捕快,你来当仵作。”
“不干!”黎斯回答干脆。
义庄就在城西,远远先看到了一片乱坟岗,义庄就处在乱坟岗中心。“义庄无大门,送迎黄泉客。”这是义庄的一句行内话。义庄果然没门,左右十几具棺材。
守义庄的是一个耳聋眼花的驼背老伯,衣衫褴褛还沾了不少棺材的漆墨。
黎斯费了好大劲才让老伯明白要找阿鼠的尸体,老伯摇摇手说:“有人取走了,还给了我十两银子。”
黎斯忙问是谁取走尸体,长什么样子,朝哪个方向走了。老伯又摇摇手,脚步蹒跚地说:“眼花看不清楚,不知道啊。”
黎斯只能先回府衙,希望从那儿可以找到一点线索。但出了义庄,黎斯老觉得心口发堵,猛然间他停下脚步。
“不对!他穿的鞋子不是他的,那双鞋要比他脚大。还有他苎衣上沾了许多漆墨,但手上却一点没有。他是假冒的,赶紧回去……”黎斯冲回义庄,但耳聋眼花的老伯已不知所终。
老死头转了一圈,皱眉道:“不光人不见了,还少了一具棺材。”
“阿鼠的尸体就在棺材里,可恶,被骗了!”黎斯狠跺一脚,尘土飞扬。
“不过这也证明了一点:有人不希望我们找到阿鼠的尸体,也就是说阿鼠死于他杀,而非意外。”老死头目光浑浊道。
黎斯冷静地说:“或许该从银霜城大牢查起。”
第五章 迷雾幢幢生疑窦
酉时刚过,天空陷入一片暗色里,面对面都很难看清对方的表情。
银霜城最大的粮铺中,白天粥棚的管事缩在那儿。管事跟前有一张古色古香的黄花梨卧椅,上面半卧着一个华服男子。男子四十岁上下,声如鸹音:“叶管事,听说在粥棚里你跟一群人起了冲突,可有此事。”
“一群逃荒的难民胡搅蛮缠,白施粥给他们还嫌不够吃喝,我看不惯就骂了两句。谁知道这些人命贱脾气大……”
“住嘴!”华服男子正乃银霜城首富崔云海。
透过斑驳的暮光,空气里跳跃着不安分的尘埃。崔云海轻轻敲击扶手:“有消息说北海海盗混进了北安中州各县,他们伪装成身份不明的外来人意图不轨。所以你给我收敛一点,不要惹麻烦。听清楚了!”
“清楚了,清楚了。”叶管事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个不停,而后被轰走。
房间陷入寂静。崔云海继续敲击扶手,与空气里夭矫的尘埃融为同一节奏。
城西颓败的石楼阴影里,赤露左膀的男人看着黎斯远去,他如岩石般的面容上多了一丝彷徨。忽地,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男人猛回头,见是同伴才放下心。
“黑哥,郭平和老幺的病情加重了,感觉快要喘不上气来了,怎么办啊?”同伴焦急地说。
“别慌,我先回去看看。”叫做黑哥的男人道。而就在同伴转身的刹那,黑哥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冷酷,转瞬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