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是想说,她一直是任性的,被呵护的那个,她可不习惯照顾别人。
“你们关系好像不错。”简东平瞄了一眼吧台,那个扎辫子的男人正在认真地调酒。
“我们一直就是朋友。”她抓起酒杯想喝酒,又再度放下,“我们分手后,他经历了很多事,自杀了好几次,还染上了毒瘾。我帮他慢慢走出了困境。因为找不到工作,我还帮他开了这间酒吧,”她终于将那杯小酒拿了起来,抿了一口,紧接着,她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她把空杯子亮给那个男人看,后者向她竖起中指。她哈哈笑着靠在了椅背上,“现在他总算一切都正常了,他也有了新的爱人。我很为他高兴。”
在她说话的时候,凌戈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说说你的继女吧。”等冯雪鹰笑完,她才开口。
“桑雅?我刚刚说了,她是个神经病。她会把π,就是那个什么3.1415之后的数字写满整个房间的墙壁。她还在卧室挖了地洞,有时她就睡在地洞里。我嫁给桑远山之后,她至少有两次住院记录,医生说她得了什么狂躁症,其实我看就是神经病。”
“她为什么住院?是不是干了什么?”简东平问道。
“一次是把她的同学关在她的地洞里监禁了1个晚上。直到警察找上门来,她才把人家放出来。还有一次是她用刀扎伤了她的看护。”
“她为什么要监禁她的同学?”凌戈问道。
冯雪鹰笑着抓了一把开心果剥了起来:“因为人家是校花,人见人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桑雅跟那个女生吵了起来。老师大概是偏心那个女生吧,于是,她一气之下就干了那事。她是假装要道歉送人家礼物,把人家骗回来的。这件事之后,她在医院住了三个月。等她回来后,她就成了个胖子,她为这个跟桑远山又哭又闹,桑远山都快被她烦死了。”
“那后来一次呢?”
“桑雅一直有个看护。那个女孩子叫姚静。她算是他们家收养的,她母亲原来是桑家的保姆,她母亲去世后,桑远山就供她读书。她是医学院毕业的,平时有空就照顾桑雅。那一阵子,桑雅嫌自己太胖,不肯吃药。药里有激素,确实容易使人发胖。但如果不吃药,她就整天疯疯癫癫的,有一次,她想自杀,姚静为了阻止她自杀,抱住她的时候被她划了两刀。当然了,这是误伤。不过这件事,又让她在医院里待了半年。”
“那你跟桑雅的关系怎么样?”凌戈问道。
“当然不会很好。我打过她。因为她把我的化妆品都丢进了马桶,还有几次,她踩坏了我的衣服。我才不管她是不是神经病呢!实际上,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桑远山很宠她,她小时候确实是个天才,12岁就考上大学了。这个我连想都不敢想,不过,想用这种光环压我,那她是在做梦。我曾经把她那无比聪明的脑袋按在马桶里,让她把我的口红叼出来。还曾经把她最心爱的玩具当着她的面烧成了灰,谁让她把我的衣服都烧了。”冯雪鹰得意地一笑,“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敢惹我,甚至还有点想讨好我。知道她干过最可恶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她曾经去找过凌戈。”
“是吗?!”凌戈身子一颤。
“凌戈那时候是8岁,她比凌戈大5岁,13岁。她把凌戈从小学里带出来,没人知道她要把凌戈带到哪里去。要不是被林仲杰的老婆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林仲杰的老婆,我跟她一直就合不来,因为她总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我是好女人,你是坏女人’的德性,不过,她对凌戈还是不错的。她那时候帮忙接凌戈放学,她孩子也在那所小学念书……后来她说,她看见凌戈正跟着一个女孩走,便跑上去想问问是怎么回事,谁知那女孩一句话都没说,推开她就跑了。后来,我们确认那个女孩就是桑雅。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桑远山,他跟她谈了一次,大概是威胁她,如果她再胡闹,就把她永远关在医院。这一招挺灵的。后来,她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说,”她喝了一口咖啡,“我跟桑雅是水火不相容。她写信给警察,说那些屁话,我是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的。”
“还有这样的事……”凌戈茫然地看着她,似乎在努力回忆冯雪鹰刚刚提到的往事,但很快她就摇了摇头,“你对那案子有什么想法?”她问这问题好像纯粹是想把自己从回忆中拉回来。
冯雪鹰笑了笑:“反正凶手不是我。我曾经提醒他,他搞那么多女人早晚得出事。”
“大学教师有那么多情人,他应付得过来吗?我真的很好奇。”简东平笑道。
“他是个有钱人。这是关键。没钱谁会跟他。他叔叔是个大老板,在泰国做生意去世后给他留了几百万。他自己也投资做生意。他跟朋友一起开公司,也赚了不少钱。”
“那除了苗丽,他还有哪些情人?”凌戈问道。
冯雪鹰变换了一下坐姿。
“还有一个叫路真。他所有的情人中,她的年纪最大。她几乎跟桑远山一样大,她是个演员,我参加歌唱比赛她还帮过忙。”
“歌唱比赛?”简东平又吃了一惊。
“是啊,我本来就挺喜欢唱歌的。认识路真之后,她介绍我去参加歌唱比赛,那是90年代初的事了,我还得了个季军呢。他们说我唱的是沙哑版的《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她像个演员那样妩媚地撩了撩头发,“后来路真告诉我,她曾经跟桑远山保持了将近10年的情人关系,我真是惊讶得几乎昏倒。不过路真真的很漂亮,那是事实。”听口气,她一点都不恨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