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但我已经提醒过她了。你想找找这一路的监控录像吗?”他问道。
她连忙摇头。
“我只是随便问问。”她道,“既然已经跟她说了,那我们的责任已经尽到了。”
“我也这么认为。放心吧。她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桑雅还能把她怎么样?”
“是啊,她应该没事的。”
话虽这么说,可在回去的路上,她仍显得很不安。回到家后,虽然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但只要稍不留神,他就能看她脸上忧心忡忡的神情。可能因为太过忧虑,她都忘记赶他回家了。当天晚上,他仍然决定留在客厅里陪她。
快12点的时候,他听到她在房间里窸窸窣窣地翻着什么,便躺在睡袋里大声道:“你可以打个电话给她。问问她情况怎么样。”
他知道她能听见他在说什么。因为她的房门没有关紧。
过了会儿,她走出了房间。
“我给她打过电话了,是她接的。听到她的声音,我马上挂了。”她走到他的睡袋边,“看来是我们想多了,应该没事的。”
“那就好……”
他朝她挥手道别。她好像又说了些什么,可他没听清,浓浓的睡意朝他袭来,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附录5:2002年11月桑雅给姚静写的信
姚静:
听起来,你在那边过得很充实。你真的准备一直待在那种贫瘠之地吗?如果是这样,那就意味着我这辈子都很难再见到你了。我可不打算去你那里,你知道,我是不太喜欢出远门的。希望你能回信告诉我,那只是暂时的。
关于我爸爸的案子,我决定继续追查。到目前为止,警方并没有把他们掌握的资料都告诉我。我认为他们刻意隐瞒了很多细节,我曾经多次写信给警察,想跟他们聊聊案子,但他们都置之不理,别说一封信,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过。所以,我也看出来了,要把这件事弄清楚,只有靠我自己了。
我仍然怀疑凶手是冯雪鹰。她来过,她很有可能跟我爸说话的时候,乘他不注意在杯子里下毒。她说我爸同意跟她离婚,那简直是放屁。我爸根本没想过要跟她离婚。我爸不是因为爱她才想跟她维持婚姻的,用他的话说,“结婚就好比开公司,随便拆伙对大家都不利”,再说,他一直觉得她跟那个小男人不会长久。我爸心地仁厚,他想给她一条退路,她只是不识抬举罢了。
再说说“丝巾勒杀”的问题。
我记得,苗丽有肩周炎。她来我家几次,我曾经听她提到过。“我有肩周炎,我今天去作理疗了”,“我有肩周炎,不能拎东西”,冯雪鹰说她是在发嗲。但我觉得也未必,我确实看见她肩上的火罐痕迹。为了证实这一点,我打算去监狱看看苗丽,把事情问清楚。
另外,我最近开始整理我爸留下一些文件资料。我发现一件令我无法相信的事,我妈居然也曾经出轨,只不过对方是个已婚男人,最终人家还是选择跟自己的太太守在了一起。你当年也曾经照顾过我妈,你有没有觉察过什么?我猜这事跟她跳河自尽一定有关系,你说呢?
祝开心。
桑雅 2002年11月30日
附录6:姚静于2002年12月给桑雅的回信
亲爱的桑雅:
关于你妈的事我得澄清一下。我当时并不是你妈的看护,我跟你妈的关系,与我跟你的关系截然不同。与其说是我在照顾你妈,不如说是她在照顾我。
那年我刚刚16岁,我妈就因为旧疾复发突然去世。她在你家当保姆多年,从我记事开始,我就跟她一起住在你家。她去世后,我就面临是否要离开你家的问题。实际上,我是没理由再待下去的。但回浙江农村的舅舅家我又不甘心,他们也不欢迎我,而更重要的是,如果回去,我在这里的学业就必将中断。我那时候读的是重点中学,我不想放弃。
我妈留下的遗产很微薄,说穿了,就那么几千块钱。这些钱根本不够我以后的生活,租房子什么根本想都别想,吃饭都成问题。所以那时候,你父母让我留下来,我马上就同意了。他们为了让我能坦然住下来,就给了我一份名义上的工作,照顾你妈。那时你妈怀了二胎,她打算生下来。可实际上,我只是晚上空下来的时候,才会给你妈干点杂事,我并没有为她做什么,而且那时候家里已经请了新的钟点工。
你妈出轨的事我真的不太清楚,那时候,我可能年纪比较小,也没太注意这些事。我只知道,有一件事令她非常难受。她在怀孕三个月后无意中流产了。流产的原因不得而知。她为此在家里休息了整整一个星期。那段时间,她一直在哭。我从没看见你妈跟别的男人有什么来往,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得知她“出轨”的,你会不会弄错?你妈跟你爸不是同一种人,在我眼里,她一直很保守。
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她在自杀前,确实有好长一段时间,情绪很低落。
她出事的那天早上,曾经跟我提起过中山公园。我没想到,后来她真的去了那个公园,更没想到她会跳河。现在想起这件事来,我仍然觉得背脊发凉。后来我一直想,如果当时我们稍微注意一下她的情绪,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
关于苗丽的事,警察也曾经问过我毒药的事。听警察说,她那瓶下在你父亲杯子里的毒药是一种镇静剂,也就是我平时给你用的冬眠灵。苗丽承认她是从我包里偷的。警察问我的时候,我真的非常惊讶。我是注意到针剂少了一支,不过,说实话,我一直觉得是你拿的。你可能拿了扔掉了,你过去也做过这事。所以,我根本没想到是她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