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17岁的我像这个年龄的所有男生一样,天不怕、地不怕,觉得没有自己办不到的事。
每年,我们小镇都会上演一场为期三天的牛仔竞技比赛。为了挑战极限,我决定去试试骑公牛比赛。要知道我也曾在跳跃的马背上待过更长的时间。
但促使我前去的最大动力是女孩子的目光——尤其是漂亮女孩的目光。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爸。他看着我,在沉默了约有一分钟后,只见他高深莫测地一笑,说:“好吧,孩子,我知道没什么能阻止你的,就去试试吧,这也是个学习的过程。”
很快就到骑公牛比赛预赛的时间了。
只一眼,我就悔得肠子都青了:它的毛像煤炭一样黑,巨大的牛角已经出于安全考虑被去掉了尖头。看样子至少有两千磅重。
我深吸了一口气,极不情愿地坐在了这头怪兽的背上。我的两条腿感觉到了牛传递过来的力量,似乎血管一下子就变粗了。
我已经走得太远。我看了老人一眼,说:“好吧,打开……”
拜托,“门”字都还没出口呢。铁门“哗啦”一下就开了,牛把蹄子一扬,跃入了半空中。
在牛踏上地面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啊。我是在一个大竞技场里,周围是好几百名观众,而我,正在跟一个上吨重的长了角的汉堡包鏖战。
我要死了!
这想法肯定只出现了几微秒,牛在转体360度以后,突然前蹄支地,后蹄腾空,华丽丽地玩了个垂直于地面的杂技。
我被甩到了空中,手脚并用胡乱地扑腾着,就像只受伤的小鸟。然后,一阵大风袭来,我被迫着陆了。
我奋力调动四肢,想要爬起来。但是公牛就像一列货运火车般驶来,它用自己的钝角将我挑起,抛入空中。我又一次坠地,只是再也没了动弹的力气。谢天谢地,场上负责调动气氛的小丑赶了过来,把牛拉走了,我这才算从牛蹄下得以生还了。
两个牛仔把我架到了安全地带。眼见着他们就要把我送出竞技场了,我挣扎着站了起来,示意他们放开我。我想要告诉所有人,我的身板还好,没有牛能在我这里占到便宜。
我举手想挥动自己的帽子,这一摸才发现我的帽子不见了!回头一看,我那全新的牛仔帽早已被牛蹄践踏得面目全非,与地上的烂泥混在了一起。
我终于还是被牛仔们拖出场去。
我总共在牛背上坚持了2秒钟,得了脑震荡,断了一根肋骨,外加落得一身淤青。
这是我骑牛生涯的结束,也是我狂妄时代的终结。我终于理解了老爸笑容后面的深意,懂得了真正的男子汉不是无所畏惧的莽夫,而是知道自己软肋在哪里的智者。
那一晚,有个小孩一夜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