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将至。
这个时节真好,真的是又清又明。虽说还时有寒气卷土重来,但终归是时节已经到位了。
常常是在清晨五点来钟的时候,就被婉转动听的鸟鸣声唤醒了。睁开眼睛往窗口望去,天已经蒙蒙亮了。起了床拉开窗帘推开窗户,微风徐徐清香拂面。盥洗完毕走下楼来打开客厅的门,院子里远近各处绿树红花枝头,草坪栅栏之间,众多高低长短声调各异的鸟鸣声交汇在一起,热闹极了,引得我不由得多生出几分欣喜来。
天气晴朗空气清新的早晨,到院外河边来走走,是再宜人不过的了。
随着晨霭的渐渐散去,放眼四望,房屋、院落、花草、树木,道路、桥梁、流水、青山……一切的一切,线条都是那样的分明,轮廓都是那样的清晰。这个时候走在野外,自然惬意,只让人觉得春天来得很快,悄无声息:不知不觉中,草儿青了,树儿绿了,遍地的野花绚烂多彩,在明丽的朝阳里沐浴,在温馨的春风中曼舞……仿佛都是一夜之间的事儿。屋里室外都一样,每一个角落都是亮堂堂的。
在这又清又明的时节里,上坟扫墓,追怀先人,是自然要做的事情。逝去的亲人们,无一不是长眠在青山绿水之间。
于我而言,含辛茹苦、费尽心血把我从小带大的爷爷奶奶和阿公阿婆(伯祖父、伯祖母),夙夜操心抚育我一路成长、以身示范引领我立业做人的父亲;还有尽管从未见过却倍感亲近的外公、对我喜在脸上爱在心里的外婆,以及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小姑母;还有慈眉善目、菩萨心肠的岳祖母,满脑智慧、满身才干的岳父,聪明能干、与人为善的大姨姐……无论他们已经离去几年,十几年还是几十年,他们的音容笑貌、言行举止都依然会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之中;早先和他们朝夕相处时的种种情形总是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长青的山,长流的水,温馨的风,盛开的花,属于我们,也属于他们。一路上山望见,一大块一大块的田地里,油菜花黄黄的亮亮的,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格外的耀眼。溪河边杨柳拂面,山野里桃花盛开。随着一阵一阵的山风,这样那样的野花,艳红的,粉红的,还有白的,或一小片一大片在山上山下尽吐芳华;或一两点两三点在草木丛中闪烁其彩。此情此景使我不禁深深感受到,长眠在如此梦幻般纯净高雅的山光水色之中,也是一种美丽的存在。对于我们而言,这也的确可以说是一种慰藉。实际上,我们天天都能感受到,逝去的亲人们并没有真正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活着的我们,从来不曾忘记逝去的他们,稍有闲暇就会想起他们;每逢过年过节、清明冬至,都会到他们跟前来看望他们,来告慰他们,来缅怀他们曾经给予我们的一切,来倾吐我们对他们绵长的思念。
“清明时节雨纷纷”,上坟自然也避不开阴雨天。不过雨天也自有雨天的情趣。你看,斜风细雨织成灵动的薄帘,山上山下的一切,或静或动,尽在其中。放眼远望,茫茫雨雾里山山水水忽隐忽现,充满诗情画意。就近观赏,草青得发亮,叶绿得逼眼,花湿得沉沉的。山间一片片、一丛丛的新竹,湿漉漉,绿泱泱。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渗进人的心灵。烟雨长天,万物蒙蒙淡淡,然而天地之间绝然没有失去亮光。
春天的天,无论有没有太阳,都总是亮的。这个时节,风雨阳光都是情。
清明清明,又清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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