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社会深似海。 这一路所遇形形色色的人、林林总总的事 ,在往后余生的岁月里不一定举足轻重。但这初入社会的经验,于稚嫩时的自己而言并不算轻描淡写。人们都在不同时期的岁月里堆积情感、经验,迭代,蜕变,再将跌宕起伏的一生云淡风轻的回眸。 车头呜呜叫,冒着热气,摆动长龙般车身滚滚向前,共圆圆通红的落日相伴而行。 暮色苍苍入黑夜,我断断续续睡了三四个小时。 黎明十分,窗外喷薄欲出的朝阳唤醒先知先觉的少数人。红日初升,霞光万丈时,更多的人陆续醒来。历经二个日夜的星夜兼程,即将到达目的地,人们脸上虽写着倦意,但也带着轻松和喜悦。 广播放着音乐。歌声在飞扬,柔情在荡漾。我在层层薄雾的穿行中凝望,陶醉在这梦里的江南水乡。 前后两个家,一端住着父母,一端住着祖父祖母,彼此之间的距离此消彼长,距苏州近一步,就离家乡(四川)远一步。知道顾此失彼,所以希望有朝一日能接祖父祖母来苏州与我们同住,彼此照应。 行程即将画上圆满归属。列车播报:苏州就在眼前。窗外明媚的秋色,窈窕在金色的阳光下;光影缓缓拂过,波澜不惊……车身驻停。拿好行李,秩序下车,队如长蛇,人声鼎沸。我和同车厢关照我的叔叔——爸爸曾经的工友,走在一起。 在人头攒动的期盼目光中找寻属于我的亲人。或许是他们先瞧见我。我的父亲母亲招手向我走来,俯身接行李,我在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中,递包和箱子给他们。 父亲母亲对叔叔一行四人表示感谢,邀他们同去吃饭,他们委婉推辞,表示以后再来,不客气,再联系。然后互道离别,相背而行。 看着我带着眼镜黝黑清瘦的脸庞,母亲略感惊讶的说:“怎么长黑了!也瘦了!” 我云淡风轻的回答:“本来就这样。” 穿过来来往往的人流,几十米至站台。经过十余分钟的等待,公交车如期而至,载着我穿行在苏州城。我欲流淌姑苏每一寸血脉,然而时间太短,所幸能与寒山寺、虎丘斜塔,匆匆一瞥。 到了枫桥。公交车驻足处,立一告牌的站外,停放着几个自行车,其中就有父亲母亲的。忐忑中上了父亲的车,他载着我叮叮当当摇摇摆摆穿过大街小巷、车流人流。母亲骑行,慢慢跟在后面。第一次坐自行车,手抓得紧,一手扶着车身,一手拽着父亲的上衣;在和煦阳光的秋风里,飘飘然到了我的另一个家——父母所租,郊外的民居。 相临租居的亲人,都聚在待我为己出的小姨住所,为我接风洗尘。一番嘘寒问暖过后,热气腾腾丰盛的晚餐端上桌。觥筹交错、杯盘狼藉之后,出来,看天,日头还远。 突然想到还未向祖父祖母报平安,才立即拨通电话等那头到三爷家来接。过了十几分钟,接电话的是祖母,她在那头虽高兴,但流露出更多的是不舍的离愁。 夜幕低垂,妹妹约了她同厂的三五个朋友陪我看船。倚靠寒山桥桥栏,弦月高挂西边,京杭大运河滔滔河水白浪翻滚。船排长龙,浩浩荡荡而过,惊涛拍岸;汽笛长鸣,低沉的回旋在周围的上空。望着点点渔火,不禁默念起《枫桥夜泊》…… 远在千里之外故乡的亲人,今夜,窗外是否也有此伴你入眠的月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