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短暂的凝望,那轮太阳就挂在了我心头,那沧浪楼和阿蓬江就入了我心,入了我那晚的梦。梦到太阳、楼与河成我的摇篮,敞着柔情的臂膊和胸怀,晃悠地把我载入深长的梦香。梦中那翻着微浪的蓝绿宝石般的暗河和阿蓬江,恰为柔软的毯子或玉女的纤手,为我抚慰路途颠簸的酸痛;那红栏青瓦的长楼,恰是舒适的雕花枕头或绣花的彩云,为我按摩伤痛的颈椎。这楼与河的摇篮,让我沉浸在婴儿的香睡里,笑出了笑声,喊出了欢叫,做出了拥抱山河的动作,还有了畅游江河的飞翔……梦断人醒,是唱声,是两只闹窗的鸟儿扰我梦醒。我怨鸟儿扰了我的好梦,可晨光直射帘缝,怎怪鸟儿,分明是我长梦晚醒了。 还有那碎片式的美梦片段,与完整的梦境交织着,难以形成故事画面。我为这彻夜的楼河美梦惊叹,那沧浪楼和阿蓬江,仅初遇的一望,为何托起这般美艳的长梦?原来我窗下的沧浪楼和暗河与阿蓬江在相会。一条如荷叶绿蓝的暗河,一条如春柳翠绿的江河,这不寻常的融合,使得这多情的河水、神秘的江河,就轻易入了我的灵魂,也让我轻易沉醉在它的妙美中。 仙境入梦,是仙境对人的偏爱,也是人对仙境的深度感应。这梦境让我心跳,接下来我的黔江行,我仍沉浸在实现的梦境里。廊桥卧江,白天红楼绿水,夜晚灯火楼水,还有那日月映辉的吊脚楼古街,总是幅色彩饱满的油画和鬼斧神工的版画。这美的阳光和景致,把我与昨晚的梦连接了起来,也让我的行走延续着梦中的仙境。 让梦境鲜亮的是太阳。没有太阳的梦常是灰暗的,我在梦境里渴望遇到太阳。我在黔江掠美,天上的太阳挂在云边,梦中的太阳也挂在心头。天上的太阳,也是梦中的太阳,透着古香古色。身置仙境,心却时回梦境。入梦的那轮太阳,是古朴的太阳,是纯金色的,光芒纯净得没有尘埃,给人兴奋和纯情,暖得我浑身发热和亮得我眼神放光。 徜徉在黔江濯水千年古镇,沧浪楼缠绵地躺在不息的江上,它是楼的桥,雕梁画栋的楼阁与桥一体,远看是楼廊,再看是廊桥,既是道又是楼的奇妙,沧浪桥成了领略楼桥的雅致风情和纳凉避雨的爽暖。走在这仿真古桥上的人,有意放慢步履,这无雨无晒和古风拂面的惬意,会把人带到黔江濯水的古韵里。把人带到濯水镇古韵的不是桥,而是桥的柱与桥的楼阁。在这楼亭一木一瓦上,是濯水古镇和古黔江文化的博物馆,尽收土家族、苗族和汉族精神图腾,也尽显古黔江和古镇人的动人画卷,更尽揽黔江奇葩壮美。 沧浪楼上古濯水的太阳,散发着神秘的光芒。太阳里的阿蓬江像神龙蜿蜒飞腾,而神秘的芭拉胡、蒲花暗河和悬崖栈道峡谷的奇美,好似藏龙的地方,为阿蓬江的神性,有了联想的根据。看那落在阿蓬江被映照到濯水古街的金阳,那落在悠扬碧水江里被映照到吊脚楼的太阳,是被放大了的硕阳,是被披上绿纱的太阳;而濯水古街又被梦幻般太阳映入江水,古街在江水里被缩成微景观或大城堡,恰似梦中那若隐若现、变幻莫测的水墨画,让人恍若梦境。它虽似梦境,却是现实的梦现。 那晚凝望窗前彩光飞扬的沧浪楼和阿蓬江,江与楼含情脉脉的相遇,暗河与阿蓬江的温柔融会,月光下的灯火与楼江的相会,楼和江与峦山相依相辉的情形,古镇头篝火染红夜幕和江水的摆手舞会的欢歌笑语,还有那金色的太阳,轻易进入了我的梦境。我梦到了古镇,它变成了一条龙,它飞到了沧浪楼和阿蓬江上,飞到了金殿似的硕阳上,变成了蝴蝶公主,在我眼前翩翩起舞。夜晚的梦境还在萦绕,古镇的晨阳抛洒的七彩露珠,把我拉入了遐想,古镇仙境与美的想象相遇,古镇变成了梦境。古镇的神秘本来就是梦境。我断定古镇是个不简单的仙境,它隐藏着太多迷人的故事。 我慢步轻脚地进入小巷,是舍不得踩破小巷的晨静,舍不得踩破洒满石板的晨阳。而古镇已醒,早醒的是零星的几家客商。人去楼空的古街,在迎接装扮的洗礼。古街的暂时空寂,却给古街平添了几份猜想。听不到有人对古街的介绍,只能倾听古街的无言诉说。 古镇那抹怀旧的阳光,在叙述古镇曾经的商业繁荣。那街头清朝光绪年间碑立的“天理良心” ,见证了古镇人从商道德和做人美德追求。这四个字深刻影响了古镇商人和平民的做事为人,公平礼让渐成古镇的商业氛围,使一些商人有了流传已久的佳话,增厚了古镇人的质朴情怀。这佳话和动人的故事,被雕刻在码头的楼阁上。候船和下船的人,看戏也看那戏台上的雕刻故事,从戏里戏外也会听到古镇流传的故事。戏楼通古街连码头,人们从戏里戏外听到的故事,很容易在古街可看到它的源地。 那是龚家讲究仁义礼智信的袍哥文化,仍为古镇散发着光芒。最亮的光泽是创造了商业诚信文化和码头厚德文化,辉煌的一页是他们清末革命运动中义无反顾的赤诚参与。龚家院落留着袍哥的精神和气息,无论是读那挂在柱上的对联,还是品味那遗留在墙上的文字,令人心涌感动和敬意。这个古镇因江而灵,也因有袍哥一群人形成的高远精神文化而秀。古街临江那采光与进出灵活的吊脚楼,是幢独特的房子。这里走出了古镇第一个大学生汪本善,他不迷恋官位金钱苦读书,他的学问做得很深,他成了有机地球化学的权威专家。在有机地球化学新领域,被他与同事浓墨重彩地添上了一笔,为这古镇人带来了荣光。还有不少古老的院落和商号,还有那些不起眼的吊脚楼,创造了一个时代的商业神话传说,也走出去了不少传奇人物。这些人是一道道无形的光泽,融会在这古镇的阳光里,让古镇的黔阳更加耀眼。 最让人生情的是清晨和傍晚的黔江的阳光。在晨晖里从古镇漫步到濯水码头,在晚霞里从濯水码头漫步到古镇深巷,最让人动情的地方是阿蓬江边码头。码头在静静地细语,它是古镇曾最繁忙的地方,也是欢笑与伤悲之地。母亲送子,妹送情哥,远走他乡,离别归来,亲人重逢,这些深长和深重的情感,从阿蓬江上来,从阿蓬江上走,江水里有泪水,浪波里有笑语。阿蓬江收藏了古镇人与古镇人、古镇以外的人多少故事。这些从阿蓬江的码头来与走的人,他们留在古镇丰富的故事,让人对古镇有了谜的猜想,也让人涌现缠绵的诗情。在这晨阳和晚霞里的码头与江边,江水与码头的深情相拥,着实让人眼睛潮湿。 最让人醉心的是山与河的相遇。蒲花暗河流淌的想必是地球之心和大山之魂的水,不然何以绿得可以直接画翠竹,亮得可以赛翡翠。这样的暗河天庭,这样的龙潭圣水,灿烂的阳光从河的窗倾洒下来,照到洞石上,洒到河上,暗河顿成梦中仙境。这河水与太阳美的景致和韵味,难以用文字描述,也难以用画笔展现,即使以人最敏锐的五官体验,也难体会到它们极致的美。天地造就了暗河的精美,太阳恋爱了暗河之美,那么这奇特的柔美,一时让人说不出形容它美的词来。大凡美到绝顶的事物,似乎只能心会,无法言表。 黔阳入梦,是黔阳太美,实是黔江的山水太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