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熟悉的羊肠小道,还是熟悉的青墙黑瓦,打开尘封的老屋大门,望着破败坍塌的客厅,仿佛,依稀,还能看到你的忙碌的身影…… 时常怀念你,满头白发,拄着拐杖,和蔼可亲地站在门口,安静祥和地等待着放学归来的孙儿们。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的脾气开始变得暴躁,也许早年的丧母让我弱小的心灵承受了毁灭性的打击,我开始敏感,害怕,总觉得这世界抛弃了我。那时的你,整天嘴里念念叨叨般喋喋不休,但是,却用年迈的身躯扛起了我和弟弟的所有起居。父亲走了,去很远的地方打工,因为这个家,需要他有更高的工资养家才能维持下去,而唯一的办法则是背井离乡,踏出乡村,去钢铁混泥土建起的繁华城市打拼。 每个月,父亲会按时打电话回来问候家里的一切,每次你都拄着拐杖跑到村里的小卖部接电话,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也会拖着我和弟弟一起。那时候,我只知道你一直嘱咐父亲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家里的事情会有大伯帮照应着。而后,在午夜梦醒时,我却听见你诉说这命运的不公,我轻轻走到你床边,望着你微闭的双眼,原来你只是在梦里控诉着,梦里的你一定是在挂念着在外的儿子…… 后来,我重新找回了最初的自信,不再敏感多疑,生活的压力也迫使我渐渐开始为家里分担,我一边学习的时候,一边还担负起教育弟弟的责任,小弟叛逆的那段时间,你实在管不住了,就让我好好跟弟弟谈心,说着说着你就哭了,我知道你很担心,担心由于教导不力害了弟弟的一生,你没有文化,而弟弟始终与你隔着一条鸿沟。那晚,我狠狠地批评了小弟,并且让他保证以后要好好听你的话,那次,我看到了你脸上久违的笑纹。 再后来,爸爸不用再去远方打工,我和小弟也都长大了,开始去外地求学与工作,家里瞬间冷清了,你养了一群小鸡,鸡群们整天叽叽喳喳地跑到屋里捣乱,父亲开始反对你养它们,但是你只是乐呵呵的不答话,却依然每年坚持养鸡。 那年暑假,我在午睡,朦朦胧胧中听到你在说话,久久,我才知道你是跟鸡群们对话,顿时,心理酸酸的,如果不是太过孤单了,你不会跟着鸡群在那里自言自语,突然发现我们无意中冷落了你。之后,我尽量找时间陪你唠家常,没事的时候还会跟你去街上逛逛,走走,遇到熟人,不待对方问起,你就会一副神秘状地说这是我孙女,我在一旁跟对方致意,然后静静地看着你们聊天。我明显感觉到你经常流露出的快乐。 第一次跟你通电话,是在你大病之时,父亲打电话说你生病了,我心里焦急,让父亲把电话拿到你房间接听。电话那头,你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说,奶奶没事,还等着你放假回来呢……而电话这头的我早已泪流满面,只是一个劲地嗯声答应着。这是第一次通电话,也是最后一次。 寒假归来,回到屋里,只有满屋的吊丧,我知道,我回来晚了,因为突然,我没有见到你最后的一面。父亲说,你在走的时候一直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最后我让父亲忙去了,自己在你的房间里坐了许久许久,泪水在那一瞬彻底决堤…… 再次回到老屋,我仿佛,依稀看到你熟悉的身影,时常怀念你,再说一声:奶奶,孙女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