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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庙的芝麻与谷子(四)

时间:2022-05-17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秋雨无声 点击:

  前面讲了,爷爷九岁下河拉纤,奶奶从小做童养媳。应该说,他们的童年生活是很不幸的。可能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对孙儿们的爱,就显得格外地多了一些。

  我的家住在岳阳楼下的军工厂里,离太子庙有好几里路,爷爷奶奶经常赶过来带我。炎热的夏天,爷爷一1我抱在树荫下乘凉,冬天把我裹在怀里取暖。我打小爱哭,每当被奶奶听见了,总要责备我的母亲,有时母亲很生气,和奶奶顶嘴,“我把你的孙仔日吊夜打!”奶奶只是抿嘴微笑地看着我。

  说到胖姐,这是个没娘的孩子,她的父亲,我的伯伯基本上不管她。胖姐挨着奶奶长大。除了吃穿操心外,对胖姐的教育奶奶也承担下来,《女儿经》、《三字经》,我是从奶奶教胖姐时背下来的:女儿经,请听清,早早起,出闺门,烧茶饭,敬双亲……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后来,其他的弟弟妹妹多了起来,爷爷奶奶看着满堂的儿孙,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整个太子庙都公认"刘家大爹屋里发人(人丁兴旺)”。

  我的伯伯。

  在父辈的四兄弟中,伯伯个子最矮。一张弱显浮肿的脸,随着一串咳嗽声不停地抽动着,两只布满血的眼珠子显得更加地往外突。

  伯伯是个“自由职业者”。文化大革命开始时,伯伯一个人成立了一个战斗队,听三叔讲,他不知从哪里弄了点经费,刻了一颗公章,做了一面缎子红旗,再也没有了其他的活动。后来,那面旗帜做成了被面,盖在了伯伯的身上。

  我从小体质较弱,父母亲把我"过继"给伯伯当儿子,为的是我能顺利地长大。因此,我叫我的父母为“二爹、二妈",伯伯成了我的"大爹"。

  我十三岁那年,伯伯是一个施工队的包工头。有一天,伯伯带着我"过洞子"上街,往右一拐,指着眼前的山坡说,这里要修一条街,你来一起挖泥巴挑土方吧。第二天,来了十多人,大家拿起锄头就干起来了。我个子瘦小,挑泥巴只能装半担,一天下来累得不行。第二天我不想,伯伯对我说,你不去,昨天的工钱就冒得!我只好接着干下去。记得当时我的工钱是八毛钱一天,干了半个月后,加到了一块。

  发钱的时候,我第一次拿到了二十多块,把我高兴得不行。伯伯把我拉到一个小酒馆,要了几个下酒菜,在我的面前也放了一个杯子叫我喝酒,这又是我的第一次——把我苦得直吐口水。吃完饭,伯伯露出一脸坏笑,说,“伢仔,你去结帐!"我拔腿就跑出了酒馆。伯伯在后面大声嚷嚷,"哈(傻)心伢仔,逗你耍的呢”。

  在我们举家迁往贵州的第二年,伯伯去世了,他只活了四十多岁。我作为他的过继的“儿子”,没有送他最后一程,想起来有些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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