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我泪眼朦胧。 段老师很会关心我们,让我们吃惊的是,他知道每一个同学的好朋友在哪个班级,甚至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因此,当我们遇到或这或那的问题,他总能一语中的,让我们很信服。段老师经常告诉我们,正确的心态是把这看成一种荣誉,积极投入到学习中,将来把这种爱心与阳光传递下去。于是我们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比同年级的同学学习更加刻苦,更加努力,班级上呈现你追我赶的风气。当然,由于个人基础的差异,每次考试总是有人发挥失常,不尽人意。于是,段老师就发动同学们充当“安慰天使”,给自己最想安慰的同学写张纸条,表达关心之情。老师很细心,当发现还有同学没有收到安慰纸条,他会亲自或者动员科任老师写,我本来基础比较差,加上反应能力不好,自然而然每次收到的安慰纸条是比较多的。在那个年月,一张张纸条,代表的是互相鼓励、相互扶持;代表着祛除阴霾;代表着相亲相爱。一张张纸条,传递的是浓浓的同窗友谊,浓浓的师生情谊。如今,当我重新翻开这些陈旧但依然散发着香味的纸条时,心中充满了温暖。 高一军训快来了,同学们都显得特别的兴奋,而我变得孤僻了。因为当时我的个子特别小,体育特别不好,父亲也想了很多办法(比如中考时给我买了很多钙片,可是在当时我就是长不高。直到大学之后,大概我的个子在钙片的促进作用下,蹭得老高)。就连体育中考,在我训练时,还差点送了半条小命。最终由于种种原因,体育还是别人替我考的。我几乎不跟人说话,我就在教室的角落,那个只属于我的角落里,默默的做自己的事。 在一个晚自习上,也就是军训前的一个晚自习,同学们都在认真的做作业看书。而我当时趴在桌子上,正好头是背对着窗户的。许是教室太安静了,许是自己真的困了,我慢慢的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旁边的同桌拍醒。猛然惊醒,才知道段老师在窗户那像“鬼”一样,脸色铁青,一动也不动。随后,他把我叫出来: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摇摇头。 “做作业要坐的端正,要不你把寝室的床搬过来。”这一句话略带吼。我是一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说着我的眼泪簌簌的落下来。段老师语气也慢慢的柔下来,试图引导我慢慢讲出自己的心事。未果,段老师让我回到了教室。 当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我风一样的速度,准备第一个离开。出门的瞬间,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我假装没有听见,身边一个同学急忙拉住我,说老师喊我。没办法,我跟着走进办公室,坐在他的对面,当时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他递给我一杯热茶,满怀歉意的说:最近你精神恍惚,上课注意力也不集中……原来,他在我回到座位之后,特意找了身边的同学询问我最近的情况。多么细心地一个老师呀! 那一夜,我们促膝长谈,谈了很久。从天文地理,到经史百家,还谈到了历史上很多有名的故事,像韩信受胯下之辱、唐太宗官拜魏征等等,突然觉得段老师是多么一个博学多才的人呀!段老师说我以后也能像他们一样,最终能够破茧成蝶,一跃龙门。当时我的热血沸腾,老师的一席话,让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办公室的灯还在苟延残喘…… 回到寝室,我竟然失眠了,想了很多很多,想到明天应该给段老师郑重的道歉,可是这句道歉终究没有说出口,一直到他突然离开我们,也都没有说出口。 (四) “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有谁看出我的脆弱;我来自何方,我情归何处,谁在下一刻呼唤我”。这首感恩的心,在那个年月,被我们完美的演绎了两次,每一次都是那样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2007年元旦晚会结束之前,我们做了一件让老师感动的事,后来他说这个夜晚是他最感动的一次。那一天,我们在班长的统一“指挥”下,一部分人“缠着”段老师,在走廊里给他聊天;另一群人则开始布置我们的教室。当一切准备就绪,我们把段老师推进教室,灯突然熄灭,点燃由几百根围成心字形的蜡烛。我们簇拥在老师周围,一起深情的唱这首只属于我们班的班歌,《感恩的心》。一曲优美的旋律,被我们唱的甚至有点不着调,我们也时时会笑场,旁边的段老师面带微笑,可是他的眼眸早已湿润了。我从来没有感觉到,我们能把这种师生情演绎的这样完美,这样让人感动。在那一刻,我的心里便萌发了一颗种子,以后要当一个好老师,一个像段老师这样的好老师。 可是,可是这种幸福感还没有过多久。2007年元旦过后,段老师被查出患有直肠癌。虽然是早期的,但我们知道,沾上癌症这样的字眼肯定很严重。我们一直劝段老师早点治疗,但他说,放不下我们,放不下我们这群可爱的孩子。他每一天还是像往常一样,早上比我们早,晚上比我们晚。这样的日子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天,日子就这样从吃饭中溜过,从上课中溜过,从睡觉中溜过。终于有一天,语文老师说段老师住医院了。徐老师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虽然暂代班主任,但是平常除了上课,和我们见面的机会比较少。我们课上课下少了段老师,好像缺了什么。说实话,我们真的有点不适应。班长说我们可以派代表到医院看老师,只有几个。每个人都想去,班上同学提议:我们这次也充当“安慰天使”,希望段老师早日康复。一张张写着对段老师的祝福,写着对段老师的无限眷恋。正如一同学道出我们这样的心声:没有了你,我们就像是一群没有父亲的孩子,但您放心,我们会好好学习,下次考试不会差的……后来听说老师哭了,这是我知道老师的第一次哭。 经过手术之后,段老师的病情有所好转,但是声带受损,不能讲话。段老师说想回来学校看看我们,当我在某一个晚自习,抬头看着窗户,就像平时习惯性的看看段老师在不在,还在不在看着我。那一天我竟然发现段老师出现了,我惊喜,我支支吾吾的拍打着同桌,看呀,段老师回来了!段老师回来了!没想到,段老师的这次回来,竟然是我和他的最后一面。 后来才知道,段老师这一次回来的主要目的是,学校说为促进学生的发展,要重新分班。段老师知道后,无声的抗议着,因为他对我们倾注了太多太多了。最后一次班会上,是由我们的高阳主持的(现在他已经是南京大学的高材生,也是我很好的朋友),当时他写了一首《题别时》,段老师悄悄在后门口,静静的听台上的高阳讲解,诗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