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不敢提笔写自己的母亲,怕泪水决堤,怕回忆捶打胸口,但是我爱我母亲,特别是她的勤劳与坚韧,很多事情是值得我永远铭记的。
母亲一共生了三个儿女,年轻时候她的时间大半被家务和耕种占去了。从我能记事起,总是天不亮的就起床,早早地把饭做好,就去地里劳作。我到四五岁时经常围绕在她的身旁帮忙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做饭时,我就待在旁边放柴火、拉风箱。 孩童时代的生活自然是贫苦的,可是母亲聪明能干,日子勉强过得下去。她将房前的土地充分利用,将其分为两块,左边靠近厨房的土地种上蔬菜:辣权、黄瓜、西红柿、大葱、胡萝卜……,右边则种满了玉米,中间留一条道路,母亲觉得自己的布置不够美观,于是在道路的两边种上向日葵和各种各样的花。每当夜晚我从门口进入院子时,总是要直走约摸五十步,左转弯直走百步才能进入房子里面,一边走一边喊着母亲,房檐下的灯光洒向那一排整齐的向日葵,这时,母亲总会坐在屋檐下挑捡着向日葵,有时则织着麻线,有时洗着衣服。 每当农闲的时候,母亲总是会纳千层底,哥哥与弟弟的鞋子布料要精致,我的鞋子上母亲总会绣上很多好看的花,母亲手巧在村子里是众所周知的,因此在整个童年时代我一直是同学羡慕的对象。 勤劳的家庭是有规律有组织的。我的外公是一个中国传统式的农民,虽然只活了50岁,但年轻时编箩筐、吹唢呐、打窑洞,是劳动的好手,直到自己瘫痪,还非耕田不可。外婆是家庭的组织者,一切生产、生活事务由她管理分派,母亲总是第一个起身,接着就是外公,接着两个舅舅、一个姨娘都离开床铺,割草的割草、喂猪的喂猪、挑水的挑水、砍柴的砍柴。母亲在家里任劳任怨,她善良淳朴、同情贫苦的人,儿时村里总会出现讨饭的人,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母亲还是会将这些人带到家里吃饭,临走时还不忘塞给他们一些白面馍头,她自己却很节省的。如果说我们兄妹三人身上有一丝丝待人接物的柔情与善意,那一定得益于我的母亲。母亲那种勤劳俭朴的习惯、母亲那种善良宽厚的品性,至今在我心中留有深刻的印象。 但是生活的苦涩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赤诚善良而褪却。八岁时,父亲外出做生意,家中只留母亲与我兄妹三人,恰逢连绵雨季,无法涉足土地,在焦急地等待了三天后,母亲决定带上我们去劳作,跟着母亲穿梭在行道中,烟叶胡乱拍打在脸上,雨珠混着烟草味从脸颊流入脖颈,一行干下来,我的衣服早已湿透。每次与母亲在行道间擦肩而过时,我总能看到她头发上、袖子上的雨珠滴落,其实滴落的何止是雨珠,更是我的心。 很多时候,我觉得母亲就像一面旗帜,永远引领着我前进。我曾疑惑为什么她总是在闹钟响了之后从不赖床,为什么她干活时仿佛不知疲惫,后来她告诉我:“每当夜晚躺在床上,看着你们三个熟睡的脸庞,那么乖巧,我总会想象你们长大以后的样子与生活。”因为爱,一个母亲便会生出很多勇气;也因为这份爱,在那段绝无仅有的岁月里,照亮了子女的心。 我应该感谢母亲,她教给我与困难做斗争的经验,这使我在成年后的学习、生活、工作中没被困难吓倒,没被挫折打败。 我应该感谢母亲,她教会我来到世间,不光有索取还有付出与爱,我应该感谢母亲教会我即使生活苦涩难咽,也要试着找到一点甜;我应该感谢母亲教会我与生活和解,坦然地接受命运的馈赠与掠夺。 我的母亲,一位平凡而又伟大的女人,我期盼着那么一天,我对她说:“走吧,我带你去吃你喜欢的豆腐脑。”她从梦魇中醒来,乖顺地点头,任我牵着她的手,慢慢走。空空荡荡的街,只有我,和那生了我的女人。 愿母亲健康长寿,愿她被岁月温柔以待,愿她一直一直能做我的一束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