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姝亦用她的笑,陪伴李之仪近二十年时光。名山大川间手拉手,散步钓鱼里撒下欢笑,还有那弹琴吟诗,都叩上岁月的梢头。有些相遇,只有遇对了之后才会发觉,原来相遇前的时光全都是懵懂,与年纪无关。命运带着李之仪绕了好大的一个圈,大得超过了生命一半的岁月,可最后,执起杨姝的手时,他才懂得,那些艰累的徒行只为得到这最难得的珍贵。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李之仪曾经这般的说。未遇他前,她便是如此懵懂的吧,不知道他住在那头,她住在这头,不知道那些岁月里的独自苦饮原来只为最终舀得三千弱水中的那一瓢相见。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千年前的李之仪留下这么浅白的相思话,大概只为了从此后相遇里的那些人儿互诉最直接的衷肠。如此的相思里,李之仪与杨姝青丝白发的并肩而立,世间所有年光的差距,都成为毫不可采信的笑谈。这一句相思话,给他们的相眷许下一段再没有断点的佳期。 "道骨仙风云外侣,烟鬟雾鬓月边人。何妨沉醉到黄昏",曾经,李之仪的痛,像黄昏,李之仪的忧伤,落在黄昏里,还有他的心事,涂抹得与黄昏一片天色。可是偏就有杨姝施施然挑起那黄昏的帘,又走进他的黄昏心房,而后拉起他的手,捧起她尘埃里的笑靥,从此落入他爱与生命的掌纹中。 莫莫莫,错错错 爱情,是女人的生命,于是唐婉就在爱情里把生命耗费掉了。她终究无法再爱,纵使那个娶她的赵士程家世好,风姿好,还有文雅温厚。她恋的只是那个叫陆游的男子,怀里永远揣着的是那枚与他定情的钗头凤,硌得这些年来,胸口生疼成印。 那个陆游也是的,干嘛要沈园题壁呢,好端端的本以为可以忘记,却终是被唤醒了,再无法浇熄。冤家也不过就是如此吧,还他一壁喷薄的鲜血,附他一首离别的词句,再来生,不知道还会不会甘愿吃得这样的苦。 她始终不曾问他问自己,他是否懂得珍惜。如果珍惜,他应该是那个愚公,而母亲的阻挠纵再如山巨,也会慢慢移凿开去。说未珍惜,确是有道理的,不然,那个叫赵士程的如何就站在了自己的身畔。 当世情与现实频频出现,珍惜如皇榜,总有被那强势的手揭下的危险。当陆游被迫伸手撕了那皇榜,却没有能力治愈情毒的疾,于是,终是令心病入膏肓。 一场相遇,最后不过是安排了一出钗头凤的剧情,一个回首的陆游,一个注定早夭的唐婉,还有那个温润如玉的赵士程。注定,便是她宁愿为陆游红尘临潭,也不给赵士程机会解她余生岁月的风侵水寒。 她用余生来换取对他的诉说。告诉他: 珍惜,是不愿与你早散,哪怕那离散注定了在前方伫足等着。珍惜是"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的那一景,我愿摆一碟红酥手的点心,斟两杯黄藤酒,心城满是春色,欢喜是拂过心墙的柳,在有你的光阴下,一遍遍听你唤我的亲昵语,再一次次由着我来指认你是我的檀郎。 珍惜是没有东风恶,没有欢情薄,即使一怀分离的愁绪终将至,拼却生命亦不会告诉你几年离索。所以,我从来不认,我们的相遇,是错,错,错。 珍惜是或有一天,春如旧,我已是人空瘦,山盟永远都在,锦书却再不给予你相托,可是,依然不会对着当初说,莫,莫,莫。 香消玉殒仍不忘告诉你一句话:若来生你要携手的人仍不是婉儿,我便会把那句想你,落成下一世等待里的尘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