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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第一神探(2)

时间:2022-07-13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张军 点击:

  张问陶听他话中有话,方要发问,却见那人掏出一方手帕,将脸上的油彩拭尽,露出另一番模样来。张云立马在一旁喊起来:“哦,你是‘华东名捕’陈老弟!”

  陈文伟此番是特意前来和御封的“大清神断”张问陶叫板的,只见他拱拱手,说:“此案既已明晰,卑职这就告退了。”说罢,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人群。

  张问陶倒是毫不计较,他看着陈文伟的背影,对张云说:“此人身怀奇技,非同一般,若能和他结为知己,倒是一件幸事。”

  张云微微一笑,说:“这个恐怕不容易,此人虽然很有本事,却是极倨傲的,整个山东省,能被他看到眼里的,除了巡抚,我看再无第二个人了。”张问陶笑道:“来日方长,这个挚友,我是交定了。”

  3. 此番算平局了

  十天之后,张问陶专门去陈文伟家中拜访,并说了自己想举荐陈文伟为莱州同知的事。

  陈文伟听了道:“虽然我做捕头,却是个带五品衔的巡省捕头,这些年除了巡抚,我还从来没有屈居人下。你要我做同知,也需我的顶头上司是我钦佩之人才行。”

  张问陶知道他是因昌邑县验骨之事不服,就说:“物有所用,人有所长,我一时不察,未必终身不慎,老兄难道没有失手的时候?”

  陈文伟说:“不瞒大人,前不久卑职还真是差一点失手。”

  半个多月前,有强盗在潍河上游马宋镇作案抢了一家富户,杀了家中一十二口,后来到潍县准备找人窝赃,被陈文伟捉住了。可是,无论在窝赃的人家里,还是在来时匪人所乘的船上,都找不到赃物。陈文伟平时审案不爱用刑,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严刑逼供了。后来得了口供才知道,赃物果真就在船中,因船里所设的夹层十分巧妙,所以竟没看出来。

  说到这里,陈文伟微微笑道:“张大人来之前,我已将那只设了夹层的船,和六只一模一样的船一起系在城外潍河之畔。您若能够在五尺之外、一炷香的时间内,看出哪只是贼人的船,咱们就算扯平;如果您看不出来,那就请您把御赐的‘大清神断’之匾退回京师,今后便不能再用这个名号了。”

  张问陶毫不含糊地说了声“好”,于是,陈文伟便带着张问陶与一干衙役来到岸边。陈文伟命衙役在小船五尺外的岸边画了一条线,又在背风处安置了一张案桌,摆了香炉,插香点燃,然后对张问陶道:“张大人,您请—”

  张问陶点点头,沿着那条线向前走去,他从第一条船走到第七条船,然后返身又走了回来。当第二次走到第三条船时,他站住了,盯着那小船看了好一会儿,断然对陈文伟说道:“这条船中有夹层!”

  陈文伟听了不由得赞叹一声:“张大人说得不错,的确是这船,但这几只船的吃水是一样的,哪里能看出不同?”

  张问陶不紧不慢地道破了玄机:“我见这船很小,却不随水波而簸动,并且系船的缆绳也绷得很紧,说明这小船必定装了很重的货物。而且,从外表看,小船吃水并不浅,和其他船是一样的,所以可能会有夹层,藏有货物。”

  陈文伟听了此话,眉头轻轻一皱,他冷冷笑道:“此番就算平局了,张大人若要让我跟随于您,您还要再拿出些好本事才行啊!”

  4.刀下之鬼张六指

  因天色已晚,当夜张问陶和陈文伟就留宿在潍县的县衙。到了五更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击鼓喊冤,鼓声震天响,隐约还能听到嘈杂的人声。张问陶便从侧门进了大堂的耳房,这个耳房与大堂相通,能很清楚地看到大堂上的情形。

  堂上坐着知县林震阳,堂下有一老一少两个人跪着,老者叫林宝光,少年叫林继业。林宝光是当地的一个大户,在五十三岁的时候才有了儿子林继业。到他年近七十的时候,儿子还小,就请了自己的表侄来做管家。表侄姓张,因左手有一只赘指,所以人称“张六指”。张六指总理林家产业,持筹握算,井井有条,只是少年轻薄,常有风流韵事。

  这年林继业十九岁,与同县一个杨姓富家的女儿结亲。迎亲这日,按山东风俗,新娘应该先入洞房,新郎陪客。张六指也在席上喝酒,吃吃喝喝一直闹到三更,张六指突然小肚子疼痛,便急难忍,告辞回家去了。

  留下的人又闹了一个更次,这才散去。林继业醉醺醺地来到洞房,只见屋内早灭了灯,他点着了蜡烛,看到新娘已经宽衣入被睡着了。这可不合新婚规矩呀!新郎未入洞房,新娘应当坐床相待才是。林继业正疑惑时,新娘蒙醒来,见林继业正在秉烛瞧她,慌忙捂紧被子,大声呵斥道:“你是何人?怎敢私自闯入洞房?”

  林继业笑道:“你是我老婆,我是你夫婿,为啥不能入洞房?”

  新娘听了此话,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突然放声大哭:“有一个六指的男人,已冒充新郎,将我污辱了,刚走了不一会儿。”

  林继业一听,头立刻就大了,新娘所说的六指不就是张六指么?他又想起张六指中途离席,立时怒不可遏,拔出墙上的挂剑,奔出门去。

  林家和杨家送亲的人听到新房内的哭泣声,派了女眷过来探问,知道缘由后,大伙儿都骂张六指是畜生,一齐操起粪叉、菜刀、擀面杖等家伙,直奔张六指家,把他痛打一顿,送往官府。

  知县林震阳听罢陈述,便传唤张六指上堂。张六指到了堂上, “扑通”跪下,大喊冤枉。

  林震阳按程序问完张六指,又命人传新娘对质,但派去的人很快回来说,新娘已经上吊自杀了。

  林震阳对审案并不在行,只好请陈文伟代审。陈文伟暂将张六指收监,又命林家、杨家管事的当堂写出婚礼时在场的亲朋名单,再派了书吏按名单一一检查、询问,结果只有张六指一人是六指。

  陈文伟又派人查访张六指平素为人,得知张六指为人虽无大过,但确实有过男女苟合之事。一番查询之后,陈文伟觉得再无遗漏之处,案情真相已白,便将张六指提到大堂之上,说道:“前有腹疾之托,后有行奸之事,天下哪有如此的巧合?若不从实招认,本官可要大刑伺候了。”张六指只是口称冤枉,但无从辩起。

  陈文伟正要掷签动刑,有人在一旁喊道:“且慢!”一看,张问陶从耳房中走了出来。陈文伟一愣,问:“张大人有何见教?”

  “重刑之下,焉有实言?现新娘已亡,见过他的人证已经没有了,现场也未勘察,尚未得到物证。人证、物证皆无,怎好就用重刑逼供?不如暂且押在监牢,再细细审验不迟。”

  自从张问陶到山东就任以来,陈文伟处处觉得他压自己一头,一直耿耿于怀,一心想着要找机会让张问陶吃点亏,以显出自己的能耐来。昌邑县验骨之后,自己胜了张问陶一局,不料又让张问陶河边识船扳成平局。这一回夜审奸案,他是绝不能再让张问陶抢了风头的,所以他断然拒绝:“张大人说的未必没有道理,但这个案子既是我审,就不劳张大人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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