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父亲一周年祭日 我原想收获一缕春风,你却给了我整个春天;我原想捧起一簇浪花,你却给了我整个海洋;我原想倾尽我的一生好好陪您,您却转身离去;我原想终于有力气回报您一丝温热时,我的父亲啊您却已经撒手人寰。
又是十月,北方的此时俨然进入冬的状态。街上三五个行人加快了脚步,向上拉着衣服。昏暗的路灯再次将我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已经记不清徘徊了多久,缓缓的脚步似乎迎合着思绪,慢慢的一幕幕画面逐渐清晰起来。踩在脚下的落叶在静静的黑夜里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极了父亲那沙哑的嗓音。“孩子,我知足了,多活一天就是拖累你们啊。”那话语参杂着他欲滴的泪花,饱含着对病魔的无奈,对我们的歉疚,还有那可怜兮兮的眷恋。 明天是父亲一周年的祭日,哥姐们会去坟茔为父亲带去纸钱香烛和供果……而我只能在远方眺望,用心去想念。我知道我今生注定走不出这思念的海,父亲走出了我的世界不再回来,我再也还不了此生的债。 夜晚的街道如此静谧,漫无目的的走着,极力搜寻一些与父亲在一起的温馨记忆。一家人围在一起的聚餐,一起麻将的娱乐,一起旅游的趣事,一起在剧院的高喊声。然而一起美好的场景一晃而过,取而代之的仍是父亲最后的时光,那样的揪心那样的痛楚。 也许是我不谙世事,父亲走的前几天,每吃一点点食物就会咳嗽不止,我上前拍打着后背,希望有一些缓解。父亲回头看着我,眼神是那样的悲戚那样的绝望。过两天就会好了,以前您重的时候不也挺过来了吗。我是不懂父亲生命将至,还是故意安慰,亦或是我真的没感觉到死神的来临。“别糊弄我,一边去吧。”父亲气喘吁吁的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父亲最后的日子里坐着的时间会多一些,因为频繁的咳嗽根本无法让他休息。我们用棉被枕头搭个靠椅,让他依偎着。夜晚我们兄妹轮流看护着,那时的父亲不能平躺不能饮食,就连咽一口水都很困难。饱尝病痛的折磨。他总是微闭着眼睛不言不语,我们知道他的惦念很多,有同甘共苦的伴侣,有承欢膝下的儿女,患病两年里他从不谈及自己的病情,对我们善意的谎言他总是痴痴的笑着,木讷的不肯多问一句。只是逢人便讲自己的儿女多么孝顺,也偶尔会说上一句,我啥也不想,该干嘛就干嘛活哪天算哪天…… 生前的那些日子总是和母亲争吵,以至于母亲小心翼翼的再三忍让,可还是战火不断。那日我照例去清理他们的战场,残羹剩饭的撒了一地。我没有追问战火的缘由,也没有打听母亲的去向,因为一切我都知晓。父亲缓缓的坐起来一脸的凝重,老丫陪我走走吧,就在那次亲手指给我看了他的坟茔,他的归宿。也就那个时候我懂得了父亲的惦念,也明了我对父亲的埋怨是多么的肤浅和幼稚,是那一刻我深深地理解了生命的涵义,也是那个时候我写下《那份惦念有点疼》那是父亲对母亲的牵挂不舍和放手。 是啊,至今母亲也无法理解您当初的百般挑剔,只有一次,母亲流着泪数落着您的种种不是,最后竟说了句,丫,是不是那老头担心我会想他才故意刁难我啊。我抬眼看了看满是泪痕的母亲。她的脸那样清瘦苍白,条条沟壑证明着她的苍老。我点了点头,忽的又摇摇头。不会吧,我含糊的回答,确切的说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肯定,让母亲以后日子在后悔吗愧疚中渡过吗,否定,让她继续不解和埋怨吗。我无法选择。其实善良的母亲比我更清楚这一切,只是她不愿接受而已。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夜真的很凉,我紧紧身上的衣服,感觉到一丝寒意。抬眼望着天上的月儿,此时必定也照着父亲的坟茔,他老人家睡得那样安详,不再烦忧不再有病痛侵袭。知道吗,明天您会收到儿女们的心意,天堂有多远只是一堆黄土阻隔。爱有多远,任我们如何呼喊您不会有一点点回应。这是多么残忍的事实啊!您已走出了我们的世界不再回来。 父亲啊,原以为尽心尽力尽孝就不会有遗憾,不曾想,念您的心如此疼痛不堪,父亲啊,原以为您走了就带走一切,不曾想,念您就像中了魔咒肆意疯长,在心头在脑海在每一个无眠的夜里。父亲啊,您走了,您走出了我的世界,不再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