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外公教你折五角星。” 父亲小心翼翼的从一本笔记本中撕下五张纸,给自己留一张,把另外四张放在外甥面前。 客厅待客的小桌不高,比膝盖稍微高一些,外甥八岁不到,身子不长,他嫌坐在沙发上弯着腰在小桌上折纸太累,所以他盘腿坐在地上。拿到纸后,他立刻正襟危坐。 “拿个小凳子坐着嘛。”父亲对外甥说。 “没事,下面有张垫子呢。”外甥会享受,提前在地上铺了一张方形的地垫。 “你跟着我学啊。这样,先对折。” “再对折。” “……” 父亲很有耐心的教着外甥,正如他以前很耐心的教我一样。 外甥的目光,一会儿看向父亲手中的纸,一会儿看回自己手中的杰作,每完成一个步骤,都会问父亲,“是不是这样?”生怕自己漏了哪一个步骤。 父亲说,“对,是这样。小宇学得很快。”小宇,是外甥的乳名。 我坐在一旁,看向父亲的手。他的手,被岁月的刀无情的雕刻,皮肤皱成一条条深深浅浅的纹路,如同是一张松树皮,干巴巴的,这是涂多少的护手霜护肤霜都无法修复的。 父亲的手指没了年轻时的灵活,连折纸都慢了几拍。他泛黄的食指和中指,以往偶尔会夹着一根冒着火星子的香烟。自从大姐来住了之后,香烟忽明忽灭的火星子,以及从父亲鼻孔里呼出的白雾,也消失了。 那是一双无法可修饰的手。 父亲折纸的速度被外甥赶上。 “外公,然后呢?然后呢?”外甥催促。 “往上卷起来就可以了。”还好,父亲并没有忘记怎么折五角星。 父亲说,“哪,五角星的五个角已经折好了两个,剩下三个,交给你去折。” 外甥答应得很爽快。 外甥的手,嫩嫩的,毫无铅华,如白玉般光滑,看不到一点岁月的痕迹。他凭借记忆,手指灵活飞快的折好了一个五角星的角。 这与父亲的手,是天壤之别。 于父亲而言,一个是曾经,一个是现在。于外甥而言,一个现在,一个是将来。 “外公,五个角都折好了。接下来呢?”外甥问。 父亲说,“接下来,把五个角互相套住就可以了。来,我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