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么清晰的记得最后一次和父亲聊天的内容,在电话里我告诉他我从外地回来后找到了好的工作,生活也很好,您和母亲过年就一块回家。当时父亲很高兴,笑得都快喘不上气了,声音都在颤抖;我知道,在父亲的心里,我一直是那么让他骄傲。我依旧提醒父亲,记得吃药,哪里不舒服就去医院,不要抽烟,要保重身体。
我和每一个农村孩子一样,外地打工的父母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上学,能吃好穿好。母亲告诉我,父亲早就想回家了,她同意过年回家后就不再出去打工了,现在我也工作了,他们该享享清福了。
生活依旧那么充满阳光,我和父母虽然不能常见面,但是生活总是给我们创造无限遐想,我长大了,工作了,要嫁人了,父母的那种开心让我觉得他们辛苦却幸福着。他们的一生应该是幸福温暖的,应该是儿孙承欢膝下的。
可是,最后一次见到父亲的时候,却是在火葬场的停尸房里,我强忍着泪水让自己的心平静着,我要让母亲知道,我不可以难过的,父亲离开了,或许是对他的一种解脱,病痛对他的折磨我们都看在眼里的,那是多少个夜里的泪水可以来表达的呢?尽管我知道,他走的时候心里有多少不舍和遗憾。但是从那一刻起,我就从未流过一滴眼泪了。
今年清明回家,父亲的坟头开始长杂草了,我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父亲坟头,凝望着整个山坡以及整个郁郁葱葱的树林,父亲显得那么孤单,只是静静的站着,不愿离开。
“爸爸,我们回家了。”这是我背着父亲骨灰时说的一句话,滚烫的骨灰靠在我的背上,就像小时候父亲背着我上学一样,还能感觉到父亲的体温……带着母亲,我们回家了。
母亲已经没了眼泪。父亲生病时,母亲给我打电话,当我赶到的时候,母亲已经憔悴不堪了,无法想象这些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病床上的父亲吓坏了我,几乎所有医疗仪器都用上了,母亲告诉我:你爸这次可能挺不过去了……可我觉得不会,在我心里,父亲永远都是那个拉着我上学时候的样子,他永远是那么高大威猛,我不相信母亲的话。
我和母亲在医院整整守了7天后我离开了,母亲对父亲的照顾我看在眼里,这个跟他一起走过20多年头,深爱着的男人就这么躺在医院,有话说不出来,肚子饿吃不了东西,生活无法自理,挡父亲支支吾吾的时候,母亲总能猜出父亲的意思,那一刻我便知道,争吵一辈子的他们,最了解彼此,可是就在这一刻她的心里谁又能理解?就在我离开的2天时间里,医生告诉母亲,现在只是等待,治疗也是尽人事。
母亲把医生的话转告给我时,我要求继续治疗,不管结果怎样,父亲做了最后一次治疗:血透;我听母亲说,当针管从动脉血管扎进去的时候,父亲的左手动了一下,我知道那是疼,因为父亲的左半身在入院的时候就已经不能动了,那一刻我的心仿佛在滴血,我哭了,在公司的楼道里放声大哭,这是父亲生病以来我哭的最厉害的一次,那个时候,我无法理解为什么这种心痛让我那么无能为力,手足无措。
不到十二小时的时间,母亲就打电话告诉我:以后就咱们两个人生活了……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平静,我知道她此时已经没有了眼泪,那些眼泪早在那些个日日夜夜病床前的守候流干了,早在父亲被病痛折磨的无奈眼神里没有了;我说:等我过去了,再火葬吧,一切手续等我去了办理。
当飞机落在老家的机场的那一刻,我告诉父亲:我们回家了……
风吹过我的脸颊,什么时候开始我也有了迎风泪?我整理了一下父亲坟头的杂草,心理觉得好久没有这么细细的想过父亲了,因为我不敢想,我一直认为父亲还在,只是他去了外地打工,要很久才回来,在外人眼里,我从不承认我的父亲不在了。
两年了,母亲的心也开始沉淀了,不再觉得没了依靠,母亲已经是满头白发,显然这件事让她过度了好几个年头。
今年清明,没有雨纷纷,天空里干净的仿佛没有一片云。轻轻的听到几声鸟叫,闭上眼感觉有些眩晕。母亲说,梦里梦见父亲缺钱花,我买了纸钱……呵呵,这只是对自己心里的一种慰藉罢了。
不管爱的人以何种形式存在,他们,都在我们心里,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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