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琪表演,卞朝自不敢怠慢,他的任务是拉赞助,说白了,学生们都很穷,创意虽然有了,但服装、道具的钱还没着落呢,卞朝要是不成功,这个节目就得黄。 卞朝四处打探,托人介绍,终于认识了雀儿,雀儿当年和丈夫离婚时,分了一大笔财产,她用这笔钱建立了自己的事业王国。她一出手就送给卞朝十万,这让卞朝乐坏了,同时也被金钱迷了心窍。雀儿看出了卞朝的心思,有意无意和他暧昧起来,这正是卞朝求之不得的,两人一拍即合,打得火热。 在雪琪上台表演时,卞朝的任务是在后台控制音响,把《天涯歌女》的原声音乐串进节目中。谁知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雀儿却跑了进来,偷偷地和卞朝打情骂俏,在两人忘乎所以时,意外发生了,卞朝的手掌一下子按在了电源开关上,《天涯歌女》的乐声戛然而止,场上一片死一样的寂静,雪琪等人不明所以,立刻拨开帷幕查看后台发生了什么,事发突然,卞朝和雀儿来不及掩饰,丑态被一览无余。 雪琪受不了大庭广众之下的刺激,脸色发青,一头栽倒在了舞台上,等被送去医院抢救时,医生遗憾地表示,由于大脑受到严重的撞击,手术后雪琪的命虽然保住了,但神智再也无法恢复,也就是说,顷刻之间,她便从一个青春少女变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子,余下的人生都将被禁锢在高墙竖立的疗养院中。 事后,卞朝再也无法独善其身,他被学校开除,开始在社会上飘荡,四处碰壁,撞得头破血流,还是雀儿看他可怜,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将他招进公司做了助理。 弹指一挥间,这些事已过去了十年,可现在想来,卞朝也还是心惊肉跳,惶恐不安。一切仿佛历历在目,尤其是这张《天涯歌女》的原声唱片,更是联系着他和雀儿不堪的回忆。卞朝记得很清楚,事故发生前夕,这首歌正好唱到了末尾,那些声音犹如一根根尖针,直刺心间:“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爱呀爱呀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做了雀儿的助理后,两个人倒也水到渠成,接着好上了。后来,雀儿无数次地暗示卞朝向自己求婚,可卞朝却一次次地犹豫了。 当年,雪琪刚疯时,卞朝很希望去疗养院看看她,然而,这个要求却遭到了雀儿的坚决反对,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成行。在雀儿眼中,卞朝就是一个吃软饭的窝囊废,和这样的女人结婚,又有何幸福可言?自己之所以委曲求全地和她厮混在一起,不就是为了混一口饭吃吗? 卞朝正胡思乱想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雀儿走了进来。按卞朝头脑中的设想,此时他应该鼓足勇气,听从算命老头的叮嘱,向雀儿提出分手,可不知为何,雀儿今天的脸色很难看,显得萎靡不振,像是受了什么重大打击。卞朝刚刚送到嘴边的话只好又生生咽了下去。 整个夜里,卞朝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算命老头的话始终萦绕在他耳边,挥之不去。卞朝不禁在想,如果一切真如老头所说,雀儿是颗灾星,那么未来的路自己该怎么走呢,难道就这样一直拖延下去吗? 4.继续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这段日子里卞朝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他再也熬不下去了,决定再找拆字老头,测测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老头没挪地方,还在那,就像专门等着他上门一样。 卞朝走到摊子前,将嘴里的烟屁股狠狠扔在了地上,使劲踩灭后,才熟门熟路地向老头问道:“老先生,我和雀儿已经分手了,您再帮我测测下一步的运程吧,看看是福是祸,是祸的话,又该怎么趋吉避凶?” “呵。”老头笑呵呵的,依旧不急不躁,他先示意卞朝坐下,然后才接话道:“卞先生,你确定要继续吗?”他有意无意地强调了一下“继续”二字。 卞朝不假思索地道:“继续!肯定继续!”来就是为了测字的,不继续的话,还能干吗? “那就好。”老头边说边拿出了纸笔,抑扬顿挫地说,“一般人测字,都只能出一个字,现在老朽也算和你有缘,就帮你测一下这两个字吧!” “啊?我都出字了啊?”卞朝一头雾水。 “刚才你不肯定了‘继续’二字吗?那我们就来拆这俩字。”老头边说着边将字写了出来。“咦,不对啊!”老头盯着刚写完的两个字,眉尖一蹙,低声惊呼道。 卞朝忙问:“有啥不对?” 老头用犀利的眼光盯着卞朝道:“小伙子,你和那个女人应该没有真正分手吧!” 卞朝顿感手足无措了。确实,他和雀儿是剪不断理还乱,雀儿在听到分手要求后,立刻断绝了卞朝的经济来源,无奈之下,卞朝只好重归于好,不过这一切都是在秘密情况下进行的,外人很难知晓。 卞朝曾听雀儿说过,凡卖卦算命的,察言观色的功夫都炉火纯青,他们能通过对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推断出各种情况,以佐证卦词。现在卞朝见老头的眼睛也在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立刻就想到了这点,于是便强装镇定,哈哈笑道:“老先生,没想到您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和雀儿确实已一刀两断,再无任何瓜葛了,这一次你是真算错了。” 老头没接卞朝的话,指着字道:“你看,‘继’字是‘断’字的一半再加上一个‘丝’,老朽问你,‘断’字的一半再加‘丝’,那意义不正好是藕断丝连吗?” “再看‘续’字,是‘觌’字去掉一个‘见’字后加一个‘丝’,‘觌’本身是见面之意,去掉一个‘见’,岂不是偷偷见面?再看‘丝’,其音同‘私’,是私下之意。所有意思连贯起来,确凿无疑,就是你们仍藕断丝连,在私下里偷偷见面呢。既然如此,你的‘一刀两断,再无任何瓜葛’又从何说起?” 卞朝如坠冰窟,整个人顿时僵在了那儿,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是断然不敢相信世界上竟还有这样一种神乎其神的预测技艺,竟能将一个人的一切判断得丝毫不差。 卞朝服了,是真的服了,心服口服,五体投地,不过卞朝心中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一定要问出来。 “老先生,您说现如今电脑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可它也不能测出人的未来,为什么您这么古老的拆字术就可以呢,这在理论上有什么依据吗?” “当然有理论依据!”出乎卞朝意料,老头肯定地回答道,“拆字不是怪力乱神,它也是一门科学。”若换在平时,听到这话,卞朝一定会笑掉大牙,可现在由老头说出来,却让卞朝无比信服。 “你看过电影《楚门的世界》吗?”老头冷不丁地向卞朝问道。 卞朝点了点头,这么经典的影片他当然看过,电影的剧情是说一个叫楚门的男人,从小到大一直都活在一个虚幻的戏剧生活中,他所经历的一切,包括结婚生子,都是导演事先根据剧本安排好的。卞朝不明白,这样一部电影,和自己要问的话题能有什么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