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一见钟情吗?韩国电影《菊花香》中的男主人公承宇因女主人公美姝头发上散发的淡淡的菊花香而刻骨相爱,曾经打动了多少人的心,赚取了多少人的眼泪,因为那段爱情的纯真,无关钱权,无关地位,无关出身,无关任何。就象传奇般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句话、亦或是他替她喝了酒杯中无可拒绝的酒,瞬间触动,一生执着不渝。 我不信。因为这些剧情只有在小说、电影中才会出现。 邂逅孙柏昌老师的散文《松的香》,我如一见钟情的承宇深深爱上了马尾松的香。马尾松是孙老师故乡的一片树林,但是它清新、馥郁的香味从此夜夜飘散在我的心里,弥漫。我读懂了马尾松的伤、马尾松的香、马尾松的眼泪,还有,如马尾松的眼泪般的女人。 大姨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妇女,从小没有多少文化,她土生土长在那片贫脊落后的故乡。我的故乡没有山、没有水、没有静静的河流、也没有马尾松的林,没有承载和寄托思念的物,成为我生命的一个符号或密码,甚至没有儿时快乐的记忆,但故乡仍有淳朴的情,有剪不断的牵挂。 大姨在我的脑海印象中总是笑盈盈,笑容中透着乡村人特有的朴实,因为太瘦而显得高高的颧骨和被风吹日晒而粗糙、略黑的皮肤,还有一双布满老茧、辛勤劳作的手。看着她,我似乎能看见她在农田里象男人一样辛劳的身影。她做事极干脆利落,且心灵手巧,绣花、织毛衣、做零活、给孩子剪裁衣服、做童鞋都是极精美的,与每个人都很和善、明朗,走到哪里哪里都会有笑有爱。 姨夫自年轻时就爱打牌,是方圆几十里村庄有名的牌场“老手”,屡败屡战,坚持不懈,不畏寒冬酷暑、风雨无阻,弃田地家事而不顾,抛子女父母而不管,大姨瀛弱的肩膀扛起了家庭所有的重负。而且,姨夫不但不耕种,还经常将家里收成的小麦、玉米、苹果等偷偷地卖掉然后拿着钱又杀进牌场、赌场,经常杀得昏天昏地,几天几夜也不着家。输干输净就沮丧地回来,往被窝里窝着,还是什么也不管不做,脾气上来了,又是打大姨又是摔东西,家里的铁锅、水壶、杯碗、电视机,逮到什么摔什么。 一次,大姨正在厨房做早饭,一锅滚烫的稀饭在农村的那种大铁锅里熬着,姨夫正给自己碗里盛饭,大姨埋怨了两句,突然他就将自己刚盛满碗的稀饭灌进大姨的脖子里……还有一次,两人吵起了架,姨夫抓起地上的砖就往大姨身上猛拍,大姨不堪他的丧心病狂,光着脚带着伤痛跑到了十多里外的二姨家,到二姨窗外,听见屋内的欢笑声,不愿搅扰了别家的安宁,自己一个人去漆黑的夜里流浪…… 很多事情都是母亲和二姨听来的,大姨不会主动去向人诉苦,问起她时,她却会很平淡很平和地叙述,象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母亲多次劝其离婚,她说孩子还小,大一些时,她说孩子还没有结婚。也让舅舅教训过姨夫,可也好不了几天。我曾经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能让她如此忍耐,不知道在这忍耐的背后有没有、有多少眼泪默默地流过,我没有见过,母亲二姨也没有见过。 我曾经认为大姨是软弱无知的、是纵容,我不理解一个鲜活的生命如何情愿一生去承受那般灵与肉的折磨,或者,我以为她根本没有精神上的需求。 她依然明朗、笑盈盈地走近我的记忆,将爱播撒给每一个需要爱的人。感谢孙老师的《松的香》,让我终于懂得了她,明白了有这样一种女人,她象马尾松的松脂一样凝结成一滴晶莹剔透的泪花,如琥珀般璀璨晶亮,将苦痛伤痕隐盖于这晶莹之下,默默地散发着清新、馥郁的芬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