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八月初六,我的祖母溘然逝世了。讯息扎在心头,顿时天空墨一般昏暗,泪水夺目而出。我的祖母怎会死呢?这般的、不给一丁点预兆的,一点准备或是一个最后诀别的余地。这样匆忙的、永远的不辞诀别,沉入了永远的寂静。 在我的记忆里,祖母从未向子女们索求过什么,只把操劳二字归于自己,即使是生日的时候,也未休息过一天。不但不做寿,反而到了秋收的季节,往往就更忙了。她只知劳作,从不享受。为了家族,她是一头永不停歇的老牛,跌倒也要抓一把泥的。 祖母对秋很是喜爱,坝上的微风与淡蓝的天空,是她最舒坦的享受。庄稼这时候有了收成。圈里的猪生了膘,鸡仔也特别俊。可喜的是,年岁将至,她思念的三个儿子可能会回家里过年,孩子们吃着自己种的粮食,是她的欣慰与骄傲。 可怜的是,她这一生也没能享受到儿孙满堂,子女膝前欢愉天伦之乐的幸福。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家的子女嬉笑逗乐,她偷偷关上木门,蜷在那角落里哭泣着。一年又一年,直到死去那年,仍是多么期待着三个儿子能相约一起回家。 祖母刚嫁过来时,在屋前种了一颗柚树,日子久了也就变成了老树。秋天到时,枝头挂着沉甸甸的果子,猴孩子们常爬树上去折腾。它都不吭一响的,默默哺育着... 祖母住的老屋,是个两百多年的老建筑,老屋虽用木板搭成的,在修补下还比较坚实。她走后,树砍了,老屋也不能再住了。老屋也就成了回忆。祖母常在老屋堂门前午休,斜靠着木椅,眯着苍老的眼睛望着天空。风吹过来,稻谷,树叶和瓜果,扑鼻的香,她睡得可安详了。手枕着脸颊,丝许残发随风拂过,皱纹长满脸颊,这姿势像极了一座丰碑。 四点过后,太阳偏西,不那么辣了,她便醒了过来。一个喷嚏缓缓困意,扛着锄头下地去了,颤颤巍巍的走在太阳下,脚步一深一浅,歪歪斜斜的为后人们走出一条幸福、温馨的前途。土地里劳作,身影化作原野山涧,化成秋的寂静,结成满满的收获。秋收后,她都会拜拜天拜拜地,念着这是老天爷这好那好。她常说:拜一拜这掌管人间的神明鬼怪,没坏处的。 其实她是不信那些的,只是希望为子女祈求健来康、幸福罢了,她也就这点心愿而已。她没读过书,不识字,没过多的说教,更不知表达,只是默默的为儿女分担更多一些。 祖母逝世后,每年都会有子女回家,也常会去看看她。她的坟,在一道向阳的老土地上,年久了,墓碑已风化了许多。都说她的那个地方风水好,会给家族添福的,等什么时候我们兄弟姐妹们,一起修缮修缮墓碑,拾掇拾掇祖母的家。 我的祖母已经离开我们12年了。但她的礼、道、义、情、爱却一无保留地传递给了家中后面的人事,化作家族永恒的血液,她是应由子孙后辈当永恒铭记的先祖,她是一本读不完的书。 她写下了这个家族坚守和奋斗,缔造了这个家族的风气。她走了,留下这部读不完的家书。这本书由后人传承,书的精髓,愿望让我们、每一个的后人来书写,永恒的传承这份纯正的血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