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西盟是在梦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林木郁郁葱葱,静谧中透出生命蓬勃的轰鸣,天空是被遮蔽的,森林很暗,脚下是潺潺的流水。我把梦境讲给一位云南的朋友,朋友说,你该去西盟走走。于是背了书包,去了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地方——西盟。 普洱过去是思茅,思茅过去是澜沧。跟着导航沿着思澜公路走了很久,路过了傣族的寨子和拉祜族的寨子,路过了一个个边防检查哨所。这里群山连绵,竟是国境了:西边是缅甸,南边是老挝。看到路边的指示牌才知道,原来西盟就是《阿瓦人民唱新歌》的诞生地——佤山。 佤山的太阳,时冷时热,时隐时现,时而一场瓢泼大雨,弯弯曲曲的山路便融进一团绿色的浓雾中。绿叶看久了,意识麻木,竟有点瞌睡。驱车10个小时,终于到达西盟佤山,夜幕下,星光闪烁;灯光中,虫蛾飞舞;在寨子里唯一的一家饭店驻足,准备犒劳一下咕咕乱叫抗议许久的肠胃。鸡肉稀饭,凉拌鸡肉,舂酸笋,越吃越辣,越辣越香,筷子停不下。旁边的寨民看着一边抹汗一边大快朵颐的我,抱着一坛水酒便坐了过来,饮料般的水酒,甜得醉心,没过多久我便被邀请到他的家中做客。原来大哥姓岩,是地地道道的西盟佤族,一到家,大哥便招呼嫂子做鸡肉稀饭给我们吃。鸡肉稀饭是正宗佤族做法,三只走地鸡随着刀起刀落便成了盘中的餐食。大哥说,稀饭要搅三百六十圈才好吃。舂调料时,就从稀饭飘出的香味判断生熟。鸡肉稀饭浓香飘逸,大小五只中华田园犬坐于灶台前,狗视眈眈。不一会儿,岩大哥的家里就聚集了寨子里的男男女女,热闹得仿佛是在过节。五十多度的苞谷酒,饮料般的水酒,佤族人的热情,随敬酒仪式一路流转,喜欢谁就转给谁。灯光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微醺的潮红,有人醉酒、有人醉辣子,有人醉心,喝得多了,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乡亲们的脸朦朦胧胧,只有声音是清晰的。不知不觉,便醉倒在桌子底下…… 清晨的佤山,静谧而祥和,远山层叠,白云触手可及却远在天边。路遇彩虹从无到有,一路铺向远方,跨过村庄,渐渐消散。在村里散步,见识了真正的铲屎官:新鲜牛粪一落地,小哥飞起铲子,啪地一声,牛粪飞过沟渠,干净利落,留下一丝淡淡的草味。一只公鸡噼啪一声打翻餐盘,玉米四处乱滚,我不由感慨,真是山里的鸡,还嫌伙食不好…… 离开佤山,我时常会想起佤山的人和佤山的树。生于斯,长于斯,老于斯,会有怎样的眼界和梦想?走出去,重峦叠嶂;留下来,如梦如幻。西盟佤山,像是深山中住着的神灵,拥有不可思议的魔力和智慧,让人向往,令人怀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