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有幸,回到故里,正逢漫山遍野的樱桃红了。远看似绿叶上的红点缀,近看犹如红宝石,晶莹剔透的,一支支,一串串,在绿叶的衬托下,红的如霞,红的娇艳。
听母亲说,今年是樱桃丰收季,似乎比往年要多很多。只是我所说的樱桃并不是人工种植,而是山樱桃,比集市上买的要小很多,味道也是差别极大,尽管红的如火,入嘴口感是极其酸涩的。 儿时,樱桃花开时,我是那么开心,总会欣喜若狂的告别母亲:“我看到后沟里有几颗樱桃树开花了,等着樱桃熟了我就去哪里摘。”母亲笑着应我:放心,我去锄地的时候给你看着,熟了告诉你。 每逢端午过后,麦浪金黄时便是山樱桃成熟的季节。我和姐姐,赶着牛群,穿梭在山野的荆棘里,只为寻到那一片酸涩的红樱桃,一边摘着塞满口袋,一边津津有味的嚼着,那时候没有感到酸涩难吃,反而觉着美味无比。那时候的开心是那么自然,似乎一切源于那颗颗似宝石的山樱桃。 有一次,我和弟弟拖着爷爷去山上刨了一棵樱桃树,移栽到自家院子里。院子里的樱桃树依然会花开枝茂,却不见结果,爷爷安慰我们姐弟:“等到明年便会结果的”,一年,两年……很多年后,始终没见樱桃树结出果子,而我们姐弟几个也早都远离故土各奔东西,后来父亲给院子盖牛棚,干脆砍掉。如今,想起这些觉得恍如隔世,有多少年我错过了樱桃成熟的季节,我都快忘了在自己的心里还有这样一段美好。 母亲听说我要回来,特意到后沟放牛,顺便摘了一些樱桃回来。大概是想让我带一些回城里,彻夜不睡的洗好罐头瓶子,把樱桃用白糖腌制起来。回家时,母亲说:“我尝试着淹了樱桃罐头,你走的时候带到北京吃”,询问中得知,母亲只是用白糖水腌制,并没有上锅蒸,心里想到会发酵变质却没告诉她,只是不想她失望。 离家的前一天晚上,母亲替我收拾东西。大概是看到自己腌制的樱桃罐头颜色不对,便拿出来一瓶让父亲打开,我再三阻止父亲早已开启瓶子,意料中的后果,樱桃果真发酵了,汁液溅了父亲一身,母亲脸上写满疑问和失落。安慰母亲,没事的,城里一年四季都吃买得到樱桃,等明年樱桃熟了,我再回来。 睡觉前,似乎听见母亲嘀嘀不休地的责怪自己“要是不腌制,妮子走的时候就能带一些了……”,还不忘记叮嘱父亲把剩下的几瓶都倒掉,别让我带走,吃坏肚子咋办。隐约听到这些,我躲在被窝里,眼泪再也忍不住…… 其实,我最能理解母亲对我的那份深刻的爱。小时候,上山摘樱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时地会被刺枝桠划到,堪比红豆大小的山樱桃,年迈的母亲要摘到那么多得费上几天的功夫,何况村后沟的坡上峭壁,刺枝桠遍布,想到这些,心里刺痛般的难受。 如今,楼下的水果店里,一年四季都有售大樱桃。有一次下班回家,顺便买了一些,外观比故乡的山樱桃大上几倍,且口感很好,没有酸涩更多的是甜滋滋,只是内心里感觉少了什么,似乎难以下咽。现在明白,我更想吃的是家乡的山樱桃,酸涩味道夹杂着浓浓的故乡为,而今,这种味道再也找不回了。 岁月轮回里,曾经为了梦想与生活。早已把故乡淡忘,或许终其一生都不会再踏上那片热土,或许在有机会时踏入那个小村庄,但是,那里一切的一切都成为我灵魂里的一部分,难道这就是乡愁……鸟儿欢快的歌声传来,我微微地抬起头来,一股酸涩微苦的樱桃味道涌上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