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拉美教汉语;到美国学烹饪;在泰国伺候大象;到澳大利亚生态农庄种地;在缅甸修学校;到德国帮助孤独症患儿;甚至去塞拉利昂做接生婆……越来越多走在潮流前面的青年人发现,原来还有认识世界的“第三条道路”。千姿百态的海外义工项目,比旅游更深刻,比留学更酷。
在生命终点线上的陪伴
大学三年级的暑假,李莎和男朋友马麓报名到印度加尔各答的临终收容所“垂死之家”义务工作两周。抵达后,第一项工作就把李莎震住了。“把堆积如山的衣物分类,沾上排泄物的、相对干净些的要分开放置。分类时必须凑近观察那些充满恶臭的衣物,上面沾着各种呕吐物、食物、粪便、脓疮、唾液,混合着腐臭气味扑面而来……”那场景李莎一辈子都忘不了。
李莎被一位白发老妇打动了。那位老人骨瘦如柴看上去好像风中摇曳的稻草人,布满红斑的皮肤紧贴着骨头,因为长期无法走动,她的四肢都有萎缩迹象。
李莎每天负责为她擦药。有次擦完药起身准备离开时,老人突然将她揽入怀中。吃惊中,李莎看到那位老太太仰面看着她,眼泪从年迈而混沌的眼睛中涌出。“那一瞬间,我也流泪了,”李莎说,“我们一老一少就在那里相拥了好久。虽然没有说话,但我完全懂她。”
抬死人,是马麓在“垂死之家”最震撼的经历。 在太平间,马麓和修士默默帮老人整理遗容并用白布将他包起。“老人身体微凉,赤裸躺在铁床上。我不想任他的手垂着,于是把它们交叠放在腹部,看起来比较安详。”那时,他抬头看到太平间墙上写着这样一句话:谢谢你带我去天堂。
去泰国养大象
与大多数人花钱出国看动物不同,一些人选择花钱出国伺候动物。
去年,Verian参加了清迈和素林的两个大象保护项目。在清迈,Verian常一早跟着养象人下田搬食材,然后在厨房为大象清洗要吃的西瓜、南瓜和甘蔗,一箱箱装好,11点准时给大象喂食。在素林,Verian见到大象生存的另一面。她发现很多大象整天持续不断地摇头晃脑,踢腿跳舞。象园工作人员说,部分养象人想方设法利用大象表演赚钱。很多利欲熏心的养象人常用镰刀状的工具猛戳大象的头颈部,强迫它们做各种动作。还有些大象被残忍地刺瞎双眼,被当作乞讨工具。身心受伤被商人抛弃的大象,即使现在已经脱离街头乞讨的境遇,还是改变不了旧习惯。
回国后,她不遗余力地劝说身边每个计划赴泰旅游的人千万不要花钱参加“大象娱乐项目”。 “很多人永远不了解,他在泰国骑大象最开心的时光,却是伴随大象一生的梦魇。”
医生无国界
一年前,台湾男生李一辰还按部就班地做着麻醉师。三年前,妇产科医生安娜还过着家与医院两点一线的日子。怀着“生活在别处”的愿望,他们不约而同放弃了原本安稳的生活到世界最艰苦的地方行医,成为“无国界医生”,而且都“做上了瘾”。
“我就像一只井里的青蛙,抬头只能望到那一小块天空。”这是李一辰参加“无国界医生”前的状态。李一辰没想到,第一个项目自己就被派往叙利亚做战地医生。 “我从未看到如此惨烈的状况。”李一辰说,“在叙利亚,一波袭击后,医疗点涌满了伤员。有人肠子流出来了,有人头骨破裂,更多病人因爆炸受伤面临截肢……”作为唯一的麻醉师,他简直忙翻了。之前,武装冲突只是电视中一闪而过的30秒新闻,现在这就是他真实而狼狈的工作环境——战机呼啸声、炮弹爆炸的轰隆声仿佛是手术室的背景音,如影随形。医疗设备极其匮乏,这让他极为苦恼,“手术室的气体麻醉机特别落后,连废气都只能排到屋里大家一起吸。”
做国际义工,让李一辰的生活完全变了。原本他觉得世界大得可怕,但随着到不同国家做项目,认识不同朋友,他猛然发现世界变小了。原来被套牢在医院的无力感消失了,眼前的人生一下出现了好几条通路。
安娜同样满怀勇气出走,她最初到海外做医疗援助时,孩子还未满两岁。在卫生和医疗水平极落后的地区,她时时要面对不同的风俗与矛盾。塞拉利昂居民大都对医院心生畏惧,许多孕妇在家难产多天迫不得已才去医院急救保命。
在巴基斯坦,许多婴儿营养不良。安娜发现,原来按照当地风俗,很多家庭用一种传统甜茶代替母乳喂给新生儿,导致孩子长期处于饥饿状态。在索马里兰,许多医院只是一幢空房子。因为医疗器械和药品资源极度缺乏,很多时候,面对患者,医生和护士只能干着急。做海外志愿医生,安娜最深的体会就是,同样是产科,不同地区的病人都各具特点。作为医生,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个产妇,而是不同国家迥异的社会形态、风俗习惯。“发达国家很多人都去过,但我们服务过的那些世界上最艰苦的地方,却是多数人难以抵达、绝少体验的”。总得有人看到,这世界不容忽视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