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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突然想起你，即使这个话题曾不止多少次的被提及。从小学，到高中，每一时期总会有那么几次出现在我的作文中，而今重提，却依然觉得有未告知的情愫在内心翻江倒海。
对他，我一直不愿意以“父亲”相称，那两个字沉淀了太多的岁月和沧桑，我不想他老去，即使我清晰的看见越来越多的风霜在侵袭他的身躯，年华不再，白发渐现。 很久前听过某人说，父亲对儿子来说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当他真正跨过这座山时，他就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我不是儿子，作为女儿我一直不知道爸爸是否也是我的高山，我是否也要去越过他，可是有天当我俯下身，发现其实这座山，一直都在我的脚下。 很小的时候我是害怕他的，我觉得他是严肃的，暴躁的，甚至是陌生的。“爸爸”两个字念出口总是会觉得没有“妈妈”亲切。有一年的腊月他从外地打工回来，凌晨的时间才回家，急着休息的他惊醒了熟睡的我，我睁眼看见他，顿时惊恐而抗拒，他无奈，只得在沙发上过了一宿。多年后他谈及，我失笑，我不知道当时的自己对他是怎样的心态，更不知道被拒绝的他是如何的悲伤，这些我们都默契的绝口不提，但是现在的我突然觉得很心酸。 爸爸是聪明的人，到现在快半百的年纪我依然会听到谁谁谁说他当年读书好，但是他又有叛逆的青春，所以现在会为生活奔波操劳。我一直很反感别人重提爸爸当年的辉煌，然后再来一段重重的惋惜，他们是过客，说过就走，但是那积蓄在他心中的悔恨会越来越被放大，时光是回不来的，为何在时间不再的时候，再来揭露别人不愿提及的伤口。他是不多言的人，每次听到此类话语表情不变，闷闷的做自己的事，或许他也知道，世事从来无常，就像那段被尘封的往事，自己的故事，如今却成为了别人的谈资。 爸爸16岁抽烟逃课谈恋爱，却要求我上大学仍然好好读书不能恋爱。我不语，是真的不怨不恨，开始的不理解细想之后也成了理解，不过我想答应就好了，但是并不会太在意那样的硬性要求，不知道他知道我的想法后，会不会气的要给我打电话训我。可是我想正是他自己有那样反转的青春，他才对我这方面的要求格外严格吧。 的确，对于读书，他是如此的在意，记得初中我因为厌学懒惰成绩下滑，每次看见他他都是一副忧郁气馁的样子，瞒着我给老师送礼，背着我了解我的每一次学习状况，而今这一切历历在目，却让我想哭。可是我最后还是没有给他看到很好的结果，他的期望值下降，我考上一个不好不坏的高中，就这样结束了初中三年生涯。 我仍然记得那天的场景，他终于忍不住训了我，或许是太久没有看到他如此激烈的情绪，或许是年轻的心太敏感，又或许完全是我自己那点矫情的自尊心，反正结果是我三天都没有理他，却让他也伤心了好几天，我还兀自觉得反败为胜。可是后来才知道，原来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以你的悲伤为悲伤，因你的快乐而快乐，他给你的伤口，其实自己也在承受，在他的面前，从来没有胜与不胜，只有宽容与被宽容。当年的自己，好像的确太幼稚自私。 只是我理解这一切已经太晚，高三的幡然醒悟并没有让我潜能大爆发一鸣惊人，本来就岌岌可危的成绩在高考两天里还犯了考前综合症，失眠。半夜在旅馆打电话给爸爸，忍不住哭出声，他在那头也是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得慌乱的安慰我…… 生活不是小说，更不是电影，虽然现在的小说电影也开始走写实路线，但是很不幸的是，我的生活没有那么幸运，命运的轨迹平凡的残忍。最后的最后，我还是考了一个很差的本科。看到分数那天我正在表姐的大学里闲逛，然后觉得晴天霹雳拼了命的要回家。 爸爸二话没说，从家里转了两趟火车来接我，在火车站的候车厅里，我哭得稀里哗啦，但是令我意外的是身边的爸爸异常平静，他淡淡的安慰我，语气沉着有力，句句让我安心。后来我猜想不善言辞的爸爸是否在路上就已经酝酿好了他的安慰，还是说他看的事情多了，一直是这么的睿智。我不知道最后的原因，但是我知道，关键的时候，总会是他在我身后默默撑起一片蓝天。 现在我在大学，一个星期打一次电话，偶尔回一次家，我清晰的看到与他相处的日子越来越少，时光越来越催他老，可是对于这一切我无能为力。 后来的一些事是从妈妈的只言片语中知道的，妈妈说我还在襁褓中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睡颜直到天亮，初中的时候他为了我的成绩几次偷偷去拜托老师，高中的时候他因为我的不求上进独自在暗夜里啜泣，送我去大学回来的那天他伏在桌上因为不舍而偷偷流泪……我静静的听着，嘴上带着微笑心中却有绵延的心疼，原来很多故事我身为当事人却是浑然不觉。 现在一切已经不重要，我只知道有个人在用他的生命爱着我，即使岁月荏苒，时光不再。我想当真的有一天海水倒回，山峰磨平它的棱角，还是会有人陪我到世界的尽头。有些爱就是无关岁月，无关尘埃，就像你，爸爸。 |
